冷面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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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分类:小说月刊2007年

这一年的初秋,糙糖来到一个叫沼溪的庄子,帮人家收稻谷。糙糖打工的这家,是一个叫芍药的寡妇,今年才二十四岁,长得眉清目秀,像个大姑娘。据说前两年丈夫死了以后,芍药舍不得这份家业,便不肯走,她心里的小九九是想找一个上门的。

  糙糖领教过寡妇的厉害,这回是格外的小心,干活埋头,走路低头,吃饭闷头,不多说一句话,不多走一步路,对芍药递过来的媚眼是视而不见。这样便平安无事地度过了半个月,眼看秋收就要结束了,明天糙糖就要跟芍药算工钱,然后再到别处找活干。糙糖心中暗想,这最后一夜,千万别生出什么枝节来,花花绿绿的危险时刻就在你身边。

  俗话说越怕越见鬼——就在糙糖朦朦胧胧要睡去的时候,芍药在那边屋里惊叫一声,然后咚咚咚地跑过来敲糙糖的房门,而且敲得很急。糙糖隔着门板问发生了什么事?芍药在门外颤着声音说,我屋里有条蛇,好大好吓人的,你快过来看一下。糙糖从门缝里瞧见芍药只穿一条裤衩,全身的沟沟坎坎白得晃眼。糙糖不敢多看,也不敢多想,他打开屋门时面部表情几乎僵硬,瑟瑟发抖地说,我是北方人见不得蛇的……这屋里怎么会有蛇?吓死人了……你屋里有蛇,说不定我这边也有呢,我不敢睡了,坐着过一夜吧。芍药嗔怪道,你一个男子汉咋这么饭桶,蛇的影子还没见着就被吓成这样,你下边的轱辘是方的吧?糙糖连忙说不敢,不敢。芍药说,不敢——不擀那是煎饼。要不你就到我屋里来,我们陪着那条蛇过一夜。糙糖见她这样说,索性双腿一软,瘫跌在地,说,我一听说蛇就脚软,我们那疙瘩的动物园我都不去呢,你就饶了我吧。芍药见他吓成这样,鼻子里哼一声!说,你也叫爷们?你是王八学驴叫——成不了大牲口。

  自个进屋搜了一会儿,不见蛇的影儿,就“啪”地把灯熄了。

  糙糖见芍药熄了灯,也蹑手蹑脚回到原来睡的地方躺下,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其实糙糖不怕蛇的,他玩毒蛇就跟玩一根草绳差不多,问题是芍药说的“蛇”是不是毒蛇。糙糖在心里说,女人勾引男人用的方法总是大同小异。糙糖还对一年前的那次遭遇心有余悸。那时,糙糖给一个寡妇打工,打的还是近一年的长工。就在糙糖准备结算工钱回家过年的最后一个晚上,那寡妇说她的床底下爬来一条蛇,糙糖信以为真,过去搜了半天,蛇没搜出来却被那寡妇勾上了床。结果还没来得及亲热呢,就被村长带人来抓个正着,—年的工钱就这样打了水漂。

  这会儿,糙糖总算学乖了。

  太阳晒屁股了的时候,糙糖才猛然醒来,还是被一场噩梦吓醒的。糙糖在梦中被一条毒蛇紧紧地缠住了脖子,醒来时却是手里紧紧地拧着一条毛巾,缠在自己的脖子上。估计芍药已经煮好了早饭等他了,可是他为昨晚的事有点儿心虚,便拖延着不急忙出去,想听听院子里芍药的动静。

  院子里死一般寂静,没听见芍药咚咚的脚步声。糙糖就觉得有点反常,便披衣出去,发现院子里根本没人,院门还是闩着的,厨房里也是冷锅冷灶的——芍药还为昨晚的事在床上怄气呢!糙糖就蹲在院子门口抽了一支纸烟,看了会儿杨树上麻雀打架,还是不见芍药起床,他就去拍芍药的屋门。拍了半天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糙糖就有点儿急了,他找来村人硬是把屋门撞开,发现芍药已是气绝多时,她雪白的大腿上有两个刺眼的红点,分明是毒蛇的齿印!

  就这样,芍药死于蛇伤……

  【责任编辑 张颉 zhangjie20072007@soh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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