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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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分类:小说月刊2007年

俗话说:真正的朋友就是在寒冷的冬天想起他也会感到温暖的人。对马可和李全来说想到彼此何止是温暖,还常常流眼泪呢。

  马可和李全是在同一个院子里光着屁股、玩着尿泥长大的。后来,从小学、中学、高中,再到一起参军,二人一直在一个班。退伍后,马可接父亲的班进了工厂,李全则去了另一个城市做生意。

  十年后,李全回到这个城市,二人虽彼此忙着自己的事,见面的机会也少了,可心里依然惦记着对方。每次同学或战友聚会,只要聊起往事,二人除了唏嘘,就是泪光。

  马可说:“那时候俺家穷,大冬天的买不起棉鞋,李全就主动用他的棉鞋换我的单鞋穿,以至于我的脚没什么事,他的脚却长满冻疮。现在想起那时候,我的脚还是热烘烘的,一直暖到心底。”

  李全说:“我小时候个儿矮,力气也单薄,常受人欺侮,每次都是马可帮我,结果我每次挨打,他总是鼻青脸肿的。喏,他这颗金牙就是当年替我出头被别人打掉后镶的。”

  马可说:“想当年在部队,我老牙疼,脸肿得老高,每次的自卫哨都是李全替我站的。即使有时候刚跑完全副武装的10公里越野,他也一站就是 4 个小时!”

  李全说:“还记得刚退伍那会儿么,咱们那个哭啊,像分开了这辈子就再也没机会见面似的。”“是啊,是啊,哭的都像个孩子一样。”马可答。

  马可单位集资建房,手头一向拮据的马可犯了难,这样的好机会怎能丢掉呢?无奈,他向李全开了口,李全二话没说就拿出全部家当10万块钱。这雪中送炭让马可红了眼圈。马可说:“有人讲,要和一个朋友绝交,向他借钱是最好的办法。”含泪的马可还想说什么,被李全用手势止住,李全说:“咱们是真正的朋友,是朋友就别扯远的。”

  马可忙找纸写欠条,被李全拦住,说,放心,我信得过你。马可坚持要写。出门时,李全收起欠条说“你呀你。”

  两年后,这个城市的房价突然飚升起来,马可位于市中心的房子越来越值钱了。这时,恰逢马可的父亲去世,马可高价卖掉父亲的老房,还了李全的10万块钱,还买了一辆轿车。

  某一天,马可说:“哥们,我明天登门还钱,顺便带大哥一家出去兜兜风。”电话那头的李全犹豫片刻说:“你写的借据不知弄哪儿去了。”马可顿了一下说:“没事,咱们不是朋友吗?就甭分彼此了。”

  西装革履的马可,春风满面地登了门,还带着不少礼品,出手之阔绰,谈吐之自如,是李全印象中从未有过的。

  收到还款,李全要写收条,被马可拦住。他说:“咱们是真正的朋友,若不是你借我10万块钱,也不会有我马可的今天呀!难到你李全还会找我马可要二回钱不成?“

  “是啊,是啊,我李全怎么会是那种人呢。”李全说。

  “哎,今天是 2007 年的几月几号?”马可搔着头皮突然问。

  “ 3月10号呀,怎么,有事?“

  “哦,你看我这记性,明天是我岳父的生日,要不问问还真忘了。”马可急拍脑袋说。

  半月后,李全出了车祸,马可赶到医院。病床上的李全双眼紧闭,臂上输着液,头上缠着绷带。正在床边啜泣的爱人,看到马可进来,哭得更凶了。说自己命苦,说他们家倒霉。这时,病床边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亲友探望。

  李全终于睁开了眼睛,他示意马可过去,然后缓缓眨了几下眼睛说:“我要是不行了,那10万块钱你就还给弟妹吧,其实这事我一直瞒着她。”

  李全的声音不大,对马可来说却绝对是个晴天霹雳。他正想解释一下,李全又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谁都想不到事情会是这样急转直下,更不会相信两家还因此对簿公堂。在法庭上,马可说,那钱我确实还了他,就是 2007 年的3月10号。马可还说,要是他缺钱,我可以无偿给他,我们是朋友嘛,但这件事要讲清楚。李全的妻子说:“李全病床前的话几个亲戚都可以作证,这张借条更是铁证。”她说着从一本旧杂志里取出那张借条,并说现在李全急需大量的医疗费。

  马可这下懵了,愤怒与郁闷之际,他要求李全上庭与他当面对质。然而,这个要求很不现实,据医生说李全的脑神经因车祸出了问题,整天胡言乱语,什么时候出院还不一定呢。结果,法院一审判定马可限期还钱。

  马可无奈之下表示上诉。那段日子里他一直很阴郁,整天地坐立不安,常常深深叹息。二审时,他也出示了证据——一盒录音磁带:

  “咱们是真正的朋友,若不是你借我10万块钱,也不会有我马可的今天呀!难到你李全还会找我马可要二回钱不成?“

  “是啊,是啊,我李全怎么会是那种人呢。”

  “哎,今天是 2007 年的几月几号?”

  “ 3 月10号呀,怎么,有事?“

  “哦,你看我这记性,明天是我岳父的生日,要不问问还真忘了。”

  不久,李全出院了,听说是因为恢复得快。只是,从此后,再无人看到马可和李全之间有过走动。

  【责任编辑 徐 曦 xuxi1133@soh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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