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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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分类:小说月刊2009年

丁字路口,一桌一官两随从。

  过来人排队走到桌前。官说,伸手。排在前面的人就胆怯把手伸出。官左看右看,上瞧下瞅,不说话,用嘴指右。右护法就把人领向通往右边的阳光大道。官嘴指左,左护法将人硬拽到通向左边的弯弯小路。

  胖子走到桌前。官抓起他手,上瞧下瞅,左看右看,用嘴指左,左护法立马来拽。胖子要挤上阳光大道,还辩说,自己不是官。官轻蔑一笑道,没有谁能逃过俺的火眼金睛。拽过去,送他上路。

  左右护法齐拉,胖子被强行推上小道。胖子身不由己一步步顺着阴冷的弯弯小路……

  走得腰酸背痛,胖子才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里面关着许多自己一样胖的人,在不停地搬石抬土。这里整日见不到阳光,阴森森的,睡觉的地方脏,还散发出一种难闻的异味。胖子心想这难到就是人们传说中的地狱?

  胖子和这里的人每天重复着抬土搬石的体力劳动,休息时,官就召集他们训话,并让伸出手来,在石上擦,在土里搓,说这样才能尽快褪掉手上的污蚀之气。

  看着被搓擦磨出老茧的双手,胖子想,这比陪局长去看守所里探监,看到的犯人还受罪。想到局长,胖子在心里骂,丁字路口的官比那边的纪委的同志还不好说话,就看了眼手,就无情地把他送到这个鬼地方。这真是不负责,滥用职权,可恶,自己为领导开车,不就是修车加油时,多报点钱补贴家用吗,比起局长,这算什么,却把他也送来受罪。

  胖子越想越气,可一看到自己原来认识的市长,畏罪自杀也来到这里,心就平衡了许多。看到他那熊样,胖子在心底笑,想到在那边局长一见市长,就满脸笑,很奴才。不过,局长一定不会想到,市长也会抬土搬石,还要听他这个开车的指挥。

  在这里,谁在那边干的官越大,干的活也最重,更没地位。想到这,胖子感觉,这里相对还是很公平。唯一让他感到不公平的是自己所在劳动小组的人都曾干过单位一把手,就他是小车司机。

  可一想到,自己是组长,管着几十个科局长和一个市长,胖子的心里就激动,起初他还不适应,特别是见到市长,就媚笑。可一想到这里不是那边,市长已不再是市长,而叫14号,胖子就收起笑,一脸严肃叫着14号,命其去抬土。看着市长,不,是14号,屁颠跑过去。胖子的心里,涌上说不出的感觉,这种感觉太美妙了。

  胖子就在这美妙的感觉中,开心地改造着。有天他梦见局长也来报道。醒来后,他跑去问官,局长人呢?官说,他从右路去了天堂。

  胖子急了,说你啥火眼金睛,一个贪污犯,也能升天堂?

  官并不生气,带着胖子来到办公室,打开电脑,找到局长的资料画面……

  胖子看到,那场车祸,自己死了,局长也被撞残,截掉左手。没了左手的局长,出院后,主动到纪委交待了贪污事实,并如数退出钱款。纪委考虑局长态度诚实,又是自首,只给了处分并没有开除公职。

  没了左手的局长,工作务实,为百姓干了许多好事。局长退下来,还不忘回报社会,用退休金帮扶五个家庭贫困的儿童,读小学,上初中……

  胖子不敢相信,一场车祸,咋使贪心的局长变得清廉,内心善良呢?难到就因为截掉左手?

  画面上局长生病住院,许多百姓流泪来送,局长是带着微笑走到丁字路口的。

  看眼局长断手的左臂,官亲自上去扶着他,把局长送到通往右边的阳光大道。胖子就看到局长扫眼左边,仍一脸微笑,步入天堂……

  见胖子呆望屏幕,官说,知道局长为何不和你在一块了吧。

  胖子似有所悟,求官道,给半天假吧?

  想干什么?

  回趟家,托梦给当官的儿子,让他爱护好自己的双手……胖子优虑说。

  官不同意。

  胖子一急,人却醒了。原来都是梦。惊醒的胖子,愣望着双手想,咋像真似的呢?

  接局长,看着反光镜中的局长伸出左手关好门,胖子握方向盘的双手,有点僵硬。

  想着梦里的梦,胖子真看见迎面开来一辆货车,胖子一抬脚,想刹车,却一脚踩到油门上……

  (责任编辑徐曦 xuxi1133@soh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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