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钊人物二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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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分类:小说月刊2007年

鲁钊人物二题

  

  两个男人

  

  这是公园一个僻静的角落。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正拥着一个娇态可人的女人在石椅上调情,另一个男人,那个捡破烂的中年人就在旁边走来走去捡些易拉罐、饮料瓶、废纸板、啤酒瓶等物什。他看到这对夫妇屁股下坐着一块大纸板,脚下有些小水洼,也还垫着一大块纸板,心里就想:那两块纸板恐怕值5毛钱吧,就盼着他们快点走了好去捡。油头男人觉得旁边有人,调情不便,以为是叫化子,就随手掏出一块钱:“拿去吧,走得远远的,别碍人。”捡破烂者摆摆手,拒绝了他平白无故的施舍,但也不好意思继续逗留,就到一边远一点的地方去捡破烂了。

  油头男人一会儿感到内急,不愿上厕所,看看四周无人,就近躲进灌木丛里小便起来。完毕后,提上裤子,又和女人调情去了。

  捡破烂的中年人转着捡了一圈,不知不觉也捡进了灌木丛,他知道有些没修养的人不把垃圾投进箱里,经常顺手把瓶子罐子随手扔进灌木丛,就走到里面用根棍子拨翻起来。就这样,他就忽然看到了一个黑色的小手包,捡起来一看,鼓鼓囊囊不少东西,有一匝子现金,少说两千元,有驾驶证、身份证、工作证,甚至还有避孕套和一些不知名的蓝色药丸。捡破烂者将其随手扔进垃圾袋里,继续翻拨着捡自己能换来一毛两毛钱的废东西。

  捡完灌木丛,他想起了那对夫妇屁股下和脚下的两块纸板,走过去看他们离开了没有,就听得杀猪一样嚎叫声传来:“我的包丢了,快找呀。”男人女人就慌慌张张地围着石椅东张西望。草丛里到处翻找起来。捡垃圾者就走过去问:“你的包是什么样子?”油头男人喜出望外:“你捡了我的包了?还给我,给你500元感谢费。”捡破烂者摇摇头:“我不要钱,只要你说出包里装着啥东西,证明确实是你的,我就还你。”“包里装着驾驶证工作证龙卡牡丹卡2400多块钱还有几张饭店和宾馆的发票,我叫周某某”,油头男人急急忙忙地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捡破烂者仔细看了驾驶证上名字:“嗯,对了。”又从避孕套、药丸中间翻出工作证,“你是某某局的,还是副局长?”油头男人脸刷地白了,“大哥,别泄露出去,我再给你加500元保密费,让我单位和老婆知道,我就完了呀。”油头男人赶快一脸可怜相地哀求着。

  捡破烂者这才明白这对鸟男女不是夫妇,而是包二奶的,就把包递到他手里,随手把石椅和地上的两个硬纸板捡起来,不屑说:“我不要你的钱,我捡破烂挣钱。”又扭头对那女人说,“姑娘,记住,我们两个都是男人,我捡破烂养家糊口,为自己老婆治病;这个男人瞒着老婆,在外包二奶养情人,你说他能对你真心吗?要分清这类男人啊。”捡破烂者说完,拿着脏兮兮的纸板走了。那女人站着想了想,眼泪就涌出来,抓起坤包“蹬蹬”而去。

  美丽的公园一角,剩下油头男人,脸上红一块,青一块,呆呆地站在那儿。他在想什么呢?

  

  两种对话

  

  “爱护动物日”来临之际,市长要到动物园视察工作,以示重视。几个副市长、各局处一群衣冠楚楚的官员左拥右喝,陪同着市长在动物园内视察,指点动物,激扬口水。在兽王馆前,市长若有所思,停住了脚步,饶有兴趣地看着两头老虎,扭头问大家:“老虎肉吃着是什么味道?”

  有官员说:“这老虎肉肯定好吃,不过恐怕要比野牛肉、野猪肉还要韧性吧。”

  有官员说:“吃了老虎肉,强身健体,说不定还能返老还童。”

  有官员暧昧地对市长说:“要是把虎鞭配药,那肯定金枪不倒,虎威大振啊。”

  有官员向市长陷媚:“要是用虎皮做件小兜肚或者小夹克,穿上包治您的胃病。”

  有官员说:“商场有鳄鱼皮鞋,还没听说虎皮鞋,要是能用虎皮做一双皮鞋,那可珍贵了。”

  有官员说:“要是用虎骨泡成药酒,每天呡一口,那可是大补,包治百病,龙精虎猛啊。”

  兽王馆内,小老虎看着外边一群白白胖胖、脑满肠肥的人,流下了口水,就问老老虎:“妈妈,人肉能吃吗?”

  虎妈妈摇摇硕大的虎头,用虎爪指着栅栏外的一群人,个个评说:

  “你看那个人,脸色苍白,头发干燥,舌唇发青,萎靡不振,是长期吸毒的模样。”

  “你看那个人,颧骨高耸,眼眶下陷,睡眠不足,并不是加班加点干工作,而是通宵达旦,聚众赌赙。”

  “你看那个人,不讲义气,没有人情,欺友诈朋,连弟弟办事也要送礼,早没有了肝胆相照的情谊,肝和胆全坏完了。”

  “你看那个人,为了整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设绊子,置陷阱,写诬告信,甚至暗杀对手,心全黑了。”

  “你看那个人,好吃贪喝,天上龙肉,地下蚯蚓,中国茅台,外国XO,甚至连古墓里埋了几百年的古酒也喝,肠胃全被吃坏了。”

  “你看那个人,极度好色,淫邪狎妓,包二奶,找小姐,东洋浪女,白俄姑娘,朝鲜舞姬,泰国人妖,弄得精泄肾虚,还患上可怕的艾滋病。”

  虎妈妈语重心长地对虎儿子说:“总之,这些全不能吃,这一群东西,穿上名牌西装衣冠楚楚像个人,其实早已经没有丁点人味了,还患有各种性病、癌症,甚至艾滋病,过不了检疫关,咱们可绝对不能吃。”

  虎儿子若有所思,对虎妈妈说:“I see。(我明白了)。这原来是一群道貌岸然的行尸走肉,已经不算是人了,我宁可吃青草也不会吃他们的。”

  【责任编辑何光占 hefang2955@sin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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