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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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分类:小说月刊2008年

洪强是在无数次做父母的思想工作后,父母才勉强同意他外出打工的,于是,洪强携妻儿来到省城。在没有任何外人帮助的情况下,想在省城谋得一份职业也是很难的,洪强一连在街上逛了十几天也没有着落。洪强心里难受,当时出来时他向父母和妻子说了很多打工如何容易,如何挣钱的话,可实际远没有他想象的那样美好。

  为了不让妻子难受,他也像很多人那样在街口干起打短工的活,随时有活随时干随时结算,能挣个现钱也是对家人的交代。这样的工作很累,工资又很低,凡是找打短工的人都把价钱讲的很低,因为打短工的人较多,有时明知工资低也得抢着干,洪强就是这个心态。有人说他:“你没见过钱啊,给点钱就干,把咱行价都给搅了。”洪强说 :“我刚从农村来,家里处处等着用钱,少挣些也得干。”那人大着声说:“谁不等着用钱,钱多还咬手。”又有人说:“你看你那熊样,就是受穷的命,你的力气就那么不值钱。”众人就七嘴八舌数落起洪强,洪强只得低头不语。从那以后他很少自己干,都是随着别人讲好的价钱合伙干。

  洪强和另两个工友干了一个装车的活,讲好价钱每人100元工资,这是他打短工以来工资最高的一次,活虽然很累,但心里却美滋滋的,干起活来特别卖力气。傍晚,当他拖着一身疲惫回到家时,妻子正焦急地等着他,妻子告诉他:“孩子玩的好好的,突然肚子疼得直打滚。”洪强抱起脸上直淌汗的儿子,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快拿钱去医院。”洪强在街口拦了一辆出租车,到医院门口他掏出100元付车费,出租车司机验钞后,怒道:“你怎么拿假钞唬人。”

  洪强接过钱又仔细验证确实是假币,忙解释说 :“对不起,我真不知是假钱,这是我今天打工挣的钱,太累了没仔细看。”他让妻子拿钱又想继续解释,司机也仔细看一身疲惫的洪强后忙说:“看你也不像真骗人,你们农村人进城打工不容易,车费免了,快给孩子看病去。”那一刻,洪强感动得都快落泪,他一连说了几个谢字抱起孩子跑向医院。司机望着他的背影自言自语:“啥缺德人都有,打工这点辛苦钱也骗,也不给自己积点阴德。”

  孩子有惊无险,医生检查后说:“孩子是在玩耍时肠子扭了造成的,吃点药就会好的。”回家的路上,洪强想着那位好心的司机,心里渐渐涌起内疚,也想着那位缺德的雇主,后悔自己没有识别钱的真假。

  一流打工者睡不着觉,二流打工者想睡觉,三流打工者想啥时睡啥时睡。洪强是三流打工者,心态非常平和,日子得一天天过,力气得一天天出,过去的事情很少回顾,想的是以前吃亏的事以后别再发生。然而,打工者的未来有几人能预测呢。

  几天后,洪强在回家的路上拣到一个皮包,他打开后吃惊地发现,兜里有两沓厚厚的钱,他立即四处查看无人,撒腿往家跑。回到家,他插好房门,急急忙忙去拉窗帘,一连串的举动令妻子不解,说:“你发哪门子神经。”

  洪强压低嗓门说:“老婆咱们发了,拣的。”说完就急忙掏出钱数。“两万元,你再数一遍。”他把钱递给妻子。妻子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一边往手上吐着唾沫一边数钱。“是两万,你再数一遍。”洪强接着又数一遍,数完,妻子又抢过去,“我再数一遍。”当确认是两万后,妻子又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不是做梦,是真的!”两人开始真正兴奋起来。

  两人一夜都没怎么睡觉,起床时却没有了昨夜的兴奋。洪强一天干活也无精打采,总觉得身后有人在怒视自己。第二天,这种感觉不但没减轻,反而加重,身后那人不仅怒视他,还挥手不断向他打来,令他一天都无法干活。

  当晚,他把自己的感觉告诉了妻子,并说想把钱还给失主。妻子说:“我也有这感觉,咱不是有钱的命,还吧。”

  还吧。于是洪强按皮兜里名片上的地址找到失主,还了。

  还完钱后他们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

  

  【责任编辑 刘春先 gudaohuangcheng@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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