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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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分类:小说月刊2008年

四楼。厂长会议室。

  一个小男孩闯进来,手拿几个爆竹,嚷着要火柴;此时只有新来不久的小红在,她告诉男孩,楼上不要放鞭炮……

  小红是个坐不住的姑娘,她晃到四楼拐梯口,恰碰三楼的小洁,小红一眼就看到了小洁脖上那灿亮的项链,遂道: 哟 ,什么时候买的?小洁面显愧色:我这是镀金的,不比你那小戒指!不对吧?小红趋近端详 。

  怎么啦?怎么啦?这时打字室的张叶和晓梅走了过来,齐道:啊呀,金项链,不得了!小洁横遭“围剿”,只好以攻为守,嚷着跟小红“以项链换戒指”……

  很快,又有几个姑娘闻声而来,“混合”后不知怎么“追究”上晓梅的“大船鞋”是不是男友送的……一时人声鼎沸,仿佛鸽群里打了一棍!

  这些爱扎堆凑群儿的女孩,能在这楼上当白领,自然各有“来头”,她们你惊我诈,闹不可支!

  近旁,财务科的赵姐手操线团踱了出来。她是王厂长的表姐,负责财务。她本要拢一下刚才拿爆竹寻火的那个顽儿,可当她发现“混战”中小洁正咬金嚼铁的要以项链换谁的戒指时,不由感叹!她刚说用这项链吊死也值!有位姑娘就接碴说她一个邻居前几天上吊死了!呀,吊死鬼——一个胖女孩很有联想地说怕上夜班,随即就有人声明晚上碰到过坏人,幸好来了警察,可那坏蛋声称腰里绑有炸药……

  呀,多危险!

  那就请防暴警察!

  七嘴八舌里,不知谁将跑远的话题扯回:告诉你们吧!张叶处了个警察,头戴钢帽,也许就是防暴警察!还送给她一枚金戒指呢!——这场“纷争”的起因毕竟有“金戒指”!

  可是不料,那小红又将话头一脚踢开:

  你们知道吗?人家外国金手饰才便宜呢!

  谁说的?

  去年我婶从沙特一下带来半提包!这次他跟叔叔去美国……

  哟,你婶是谁?

  咦,你们不知道?就是咱厂长的爱人呗!

  啊?你叔叔是王厂长?!

  对了!

  近来厂里“谣言”四起。工人们只听说厂长室又来了个女的,有说是杭州的导游,有说是宾馆的小姐.....小红这表白无意中“拨乱反正”,为自己、也为王厂长消除了误解。本来么,这么大的国有厂,工人们已半年拿不到工资了。王厂长不是也豁出去了么!弄个项目,不远万里去美国取经……

  王厂长昂然登机时,厂里就风生水起,这个说王厂长“携款”出走,不要我们了!那个道王厂长被黑社会吓跑了!不信,到厂长室看看!哪儿有一封“要钱”的最后通牒……

  不知不觉 ,楼上涌来许多人,小红纳闷,遂凭栏下看:呀,只见楼底人群如鲫,梯道上的人正拧成了麻花往上挤。怎么回事?

  一楼走廊,不少人在相互打问:怎么了?供销科李科长正腋夹皮包匆匆上楼,却怎么也挤不上去,连问:怎么回事?有人回答:不知道!刚才听说金戒指、还有什么上吊!

  啊!到底啥事?!

  刚进楼的一个女工顿生警觉!她旋踵跑进值班室,摇醒了正在睡觉的值班员:快!出事了!

  值班员是个小伙子,懵懂中听门外人声鼎沸,他知道厂里正是人心惶惶的多事之秋,陡生不详之兆!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赤脚奔出门去!怎奈楼道已是人满为患。怎么啦?怎么啦?他只好在外围喊。二楼有人回答:几个女的!不知怎么了!女的?!有个“卡”在楼梯旁的女孩咤道:小心!上面有防暴警察!

  值班员心里一沉:什么!哪儿的事?!他疑惑地奋力挤上几个台阶,伸长脖颈向上望着,当他发现四楼拐角处的财务科正“纠缠”不休时,恍然明白了什么:不对!是财务科出事了!

  快报告领导!一旁盘桓的李科长断然道。

  在李科长看来,“防暴警察”与“财务科出事”,并不矛盾。他兜里就有一份措词强硬的“要款”信,声称再不给钱,将用“其他方式”!按理说,这钱早该付了,可王厂长又拿去作了旅费。对方也真是,竟然“动用”黑社会……

  门里门外,几个工仔为弄清端倪,在人群中如猿猴般窜转,像子弹呼来啸去……

  猝然,楼上传来爆炸声!!

  一时惊慌!上面的人似大江决堤,轰然溃下!哎呀!妈呀……伴着惊恐的喊叫声,人们乱蜂采蜜般四散奔逃……

  无疑,这比财务科被盗更严重!人命关天呵!李科长呆立当场!值班员屁股着火般跑回值班室,抄起电话——噢,厂长不在家!

  糟!楼上又传来一声爆炸!!

  完了!值班员顿感天旋地转!大楼覆倾!

  楼外,天上正隆隆掠过几架飞机,地上,以大楼为中,四散的人们或卧或爬或抱头鼠蹿……一派战争场面!

  厂保安显然有名无实。两个保安正在地下室观赏域外大片,是上面的第二次爆炸声将两人揪了出来。他们上来就懵了!这惊险恐怖……怎么跟刚看到的大片一模一样?!莫非拉登弄错了地方?!或者逃亡中的恐怖分子招来了美国人?!一时搞不清是醒是梦!

  片刻,值班员和李科长从晕厥与呆怔中恢复过来,面对眼前这莫名而严重的事态!李科长首先想到了报警!他慌忙催促惊魂未定的值班员:快!打“110”!

  此时,四楼南端,有个小家伙正抹一把到嘴的清涕,就要点燃第三个爆竹……

  很快,数辆警车尖叫着向办公楼开来。几个警察跳下车,拨开人群:闪开!闪开……

  

  【责任编辑 刘春先 yxr_gudao@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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