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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年前的石头不但不是款爷，而且穷得口袋里叮当响。因为穷，他深爱的并同样深爱他的小琴不想再同他好了。石头说：“小琴，你相信我，我会成为有钱人的，我会让你过上穿金戴银的幸福日子。”石头说这话时，眼里盈满了泪水。
小琴摇摇头：“那要等到猴年马月？那时我都人老珠黄了。”小琴褪下手指上的铜戒指，递还洽石头：“我的心永远是你的。”小琴竟一脸的泪水，“你要是有钱多好！那我的身体和心都是你的。”
小琴很快同陈克订了婚。陈克是乡长的儿子。陈克自己也在乡税务局上班。小琴知道陈克是看上了她的美貌。陈克条件那么好，想嫁他的姑娘排着长队等呢。
订婚后的小琴脖子上戴着铂金项链，手腕上戴着亮闪闪的金手镯，手指上戴着镶着钻石的铂金戒指。一身珠光宝气的小琴喜欢在村街上到处走，阳光落在项链、手镯、戒指上，折射出的光耀了一村人的眼。村人的眼里满是羡慕与妒忌。
小琴也去工商所上班了。
小琴穿着崭新的制服，显得很神气，脚下也飘飘的，像走在海绵上。所有见了她的人都热情地同她打招呼，语气里满是谄媚讨好的味。小琴更觉得她离开石头是对的。要不，她还在摆她的水果摊。那时，她一见工商所的人就跑，现在是卖水果的人见了她就跑。那些人跑得慌乱，水果掉在地上也不捡，小琴的心里很得意。一夜间，她这个丑小鸭变成白天鹅了。
半年后，小琴同陈克结了婚。
小琴的婚礼极其排场。迎亲的小车有八辆，把村街上塞得满满当当的，没点缝隙。小琴在一陈噼哩叭啦的鞭炮声中出了门，她一回头，竟见到一脸泪水的石头。石头就那样木木的站在那。小琴的泪水也淌下来了，要石头是陈克那多好，那她的婚姻多么美满。小琴上了车，回头看，石头还站在那。车开了，石头还站在那。
迎小琴的车走了不见影，石头把小琴还给他的铜戒指扔了。
第二天，石头提了个包上了一辆开往南方的火车。
石头先在建筑工地上干，然后推销化妆品，摆地摊，进广告公司搞策划，最后自己开了家广告公司。他为一公司设计的一套广告策划让他的公司家喻户晓。电视正播电视时，突然停播几秒钟，然后是一句话：这是某某公司向您提供的沉默时间。这个效果极好，一时所有的人打听这广告是哪个广告公司设计的。许多人都米找石头策划广告。石头的口袋一下鼓了。石头也被人称为款爷了。
已四十岁的石头仍是孓然一身。并不是没有女人看上石头，恰恰相反，围着石头转的女人太多了。但石头对她们毫不动心，他猜她们都是看上了他鼓胀的口袋。他不想像陈克那样只得到小琴的身体，而得不到小琴的心。石头不但要得到一个女人的身体，而且要得到一个女人的心。他要得到一个完整的女人。
当石头第一眼见秀秀时，眼睛不由一亮，怎么这么眼熟？在哪儿见过她？石头终于想起来了，她同年轻时的小琴极像，像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秀秀不会是小琴的女儿吧？石头问秀秀哪里人？秀秀说：“湖南。”而小琴却是江西人。石头笑了：“好，你留下来吧。”
这些年，小琴仍时时走进石头的梦里。
石头也总探听小琴的情况。小琴婚后的笫五年，她公爹因贪污受贿被抓了，陈克也牵扯进去了，房子也封了。小琴的工作也丢了。小琴仍摆了个水果摊。石头想帮助小琴，小琴每回都拒绝。
石头对秀秀说：“你像极了我认识的一个人，她叫小琴……”石头对秀秀讲起他和小琴的事，“她很爱我。但金钱和爱情，她还是选择了金钱。但我对她就是一点儿也恨不起来。相反，我还很感激她，要不，我仍呆在乡下，过祖父辈那种在土地里扒食的日子。我一切都是做给她看的……”
秀秀的眼竟湿了。
石头同秀秀好上后，很想去秀秀家看望秀秀的父母。秀秀却不肯。秀秀说：“结婚了，我再带你去。”
石头原本想带秀秀回老家结婚，秀秀却要在城里结婚。石头依了秀秀。结婚那天，石头迎亲的小车有十几辆，车队开到了秀秀的出租屋前。石头挽着秀秀的手在噼哩叭啦的鞭炮声中出了门。、秀秀不停地回头，石头也回头一看，一个一脸泪水的男人木木地站在那。石头的脸一下阴了下来，秀秀上了车还回头看，车开了，秀秀还回头看。石头再忍不住了，大吼一声：“你既然爱他，为什么不同他结婚？！”石头的泪水在眼眶里转悠。秀秀再不敢往后看了。
晚上，石头没同秀秀睡一起，而是睡到另一个房间。
第二天，秀秀对石头说：“真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妈的主意。我妈说我嫁给了你，会有一辈子好日子过。昨晚，我想了一夜，也想明白了，我想我们还是去离婚，我要嫁给那个穷小子。我不该听我妈的……”
“你妈是……？”石头不想秀秀说出“小琴”两个字。
“我妈就是小琴。”
竟真的是小琴！
秀秀把金手饰全摘下来了，放在茶几上。秀秀说：“真对不起你……我走了。”
“你走吧，走吧。”瘫坐在沙发里的石头挥挥手。
作者地址：南昌市新魏路17号《微型小说选刊》编辑部 邮编：33000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