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歌唱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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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分类:小说月刊2014年

我的小小说《饥饿的歌声》有着前生后世。她的前生是我2006年写就的短篇小说《无歌的年代》,发表在当年《章回小说》的第6期上。

  后来我为了做文体试验,把它的精华部分从短篇小说上卸载下来,经过再润色,再加工,再组合,成为现在的小小说《饥饿的歌声》,发表在《山东文学》2009年第12期上。

  后被《小小说选刊》《青年文摘》等多家杂志转载,并收入各种年选版本,2011年获“中国第五届小小说金麻雀奖”时,她作为我十篇作品中的老大,撑起了我“金麻雀篇”的担纲角色。

  《饥饿的歌声》不论是她的前生,还是后世,均是我比较喜欢的作品,均是我创作生涯过滤的精华。

  她是我精神领域中一次不小的洪峰通过,完成了我灵魂里的一次重要洗礼。我记住了她,也记住了自己;成长了她,也成长了自己。

  由此她成为我一段时间内的标杆,是日后我回顾来路时,那个在远方向我频频挥手,有着美丽气韵的乡间水荷一样的动人少女。

  她怀春一般的憨态,让我禁不住一次次驻足回望,投以热辣辣的挽留与爱恋。

  小小说在某种程度上,是寄身在短篇或中篇小说上的一个细胞。大小说就是由这些细胞依次排列组合而成,细胞不好,大小说也休想达标;细胞健全,大小说就体魄如牛,健壮非常。

  多年来我一直是大小说和小小说都写,在长中短小中无悔地穿梭,不为别的,就是想和她们融为一体,让她们把最俏丽的一面展示给我,使其快速获取真谛,自由徜徉。

  《饥饿的歌声》是写一个饥饿的故事,这个饥饿指的又不仅仅只是饥饿。

  写苦难早已不是作家美好的话题,也不是读者倾心的哭天抹泪。苦难从来都是相伴着希望而生,希望从来都是完成苦难最好的帮衬。

  文中的主人公米粒,就是这希望中的一分子,就是这苦难中的一个希望。

  我们人类在失去肉体生命的过程中,一直在蓄养着那芝麻粒大小的希望。

  尽管它小,它也是活下去的种子,人类精神的繁衍,靠的正是这种接近死亡的喘息才得以延伸。

  小小说比起大小说,有着她自己独立的特色,她有漂亮的结尾,有小巧的体魄,有干净利落的举止,有明镜高悬的思想。这些大小说中也有,但她没小小说明了,没小小说干脆,没小小说机智,船小调头快。

  这一点《无歌的年代》和《饥饿的歌声》做了很好的示范,她们各有各的纹理走向,各有各的构造神经,就如大象和蚂蚁一样,各自不同地完成着自己的生命历程。

  小小说和大小说相比,她会避重就轻,她知道自己吃不了大象,却又不能不亲口尝一尝。大小说注重的是对素材大面积的占有,小小说注重的是对素材小面积的着色。

  她像一只明智的画笔,蘸一蘸物体的色彩,就能完成自己的大业。当然它的大业里,少不了大小说的使命,只是形式上,她是巧取,而不是豪夺。

  小小说是一种无可厚非的艺术形式,但也不能不承认她还是个孩子,是文学的最初。但这最初的路你必须走好,否则文学这条路你可能会一路虚弱。

  她是你的地基,能不能建高楼大厦,能不能在这块土地上深情地歌唱,全看你的定力和耕耘的热度,来不得半点马虎与骄傲。

  而在《饥饿的歌声》的结尾,米粒为什么没有唱好呢?多少年后原因找到了,祸端就在那碗面条上。

  米粒为了不让它浪费,吃了它,而撑着了自己。唱歌是需要提气的,唱歌的人不宜吃得过饱。至此,饥饿到底夺去了米粒崭露头角的机会,到底消蚀了她崇高锐意的志向。

  生命常常就是这样,不能以最高形式诞生,就以最低的形式存在。

  米粒那么具有歌唱天赋的人,最终还是没有抗拒住那样的年代,还是被环境无情地吞没。

  一碗面条粉碎了一个歌唱天才,弯曲了她的成功之路,也构成了日后《饥饿的歌声》和《无歌的年代》,当然从另一面讲,它也充盈起我对米粒,对歌唱无边无际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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