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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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分类:小说月刊2015年

红鸟:原名雷忠杰,河南省作协会员、周口市作协理事,已在《百花园》《小说月刊》《四川文学》《山西文学》《短篇小说》等发表小小说百余篇,曾被《大河文摘报》《读者》《小说选刊》等转载,获第九届、第十届全国微型小说年度评选三等奖,周口市人民政府第二届、第三届、第四届文学艺术优秀成果奖,出版小说集《东倒西歪》。
  
  认识大哥,是在郑州读师范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大哥,四肢发达,虎头虎脑的,说话办事也是口无遮拦,大大咧咧。他的优点就是阔绰,经常带着大家胡吃海喝,台球厅、网吧、电影院,是我们经常出没的地方。他爸妈白手起家,在广州经营一家建筑公司,生意火爆,钱多得花不完。我们看过他爸妈的照片,他妈都四十多岁了,穿一身白裙子,戴着金戒指、金项链,香艳四射,让我们惊讶不已。
  我是个从农村出来的穷小子,要钱没钱,要长相没长相,性格比较孤僻,和大哥玩了一段时间后,感觉大哥豪爽,讲义气。在他的庇护下,生活得很惬意,久而久之,就成了他的“跟屁虫”。
  那个时候,大哥暗恋上了一个女孩。每天在出租屋里狂练腹肌,哑铃、扩胸器,轮番上阵。练了一段时间,还真是出效果,身上的肌肉就一块一块地凸显了。大哥说,这是男人的标志。
  大哥写了情书,都是由我来传递,我也乐此不疲。有一次,好奇心驱使,我偷偷地拆开了信扫了一眼,大哥说,娟子,你要是喜欢我,我这一身肉就是你的。肉麻死了!
  我们班主任整天一副冷面孔,讲课啰里啰唆,特别不招人喜欢,他治班的手段是培养心腹,然后听取他们的“小报告”。还有,班级后门上方的玻璃烂了,只剩下一个洞,他总是站在后门“窥视”班里动静,发现哪个学生有小动作,立即拉出班,就在班门口“狂轰滥炸”,丝毫不留情面。大哥在晚上放学后,拿着粉笔在后门的四个角分别画了四个“爪”,班主任再“窥视”我们的时候,只要他一露头,我们几个在心里“嘿嘿”偷笑不止。大哥不愧是“整蛊高手”!
  大哥在外面“胡混”的消息终于被人打了小报告,大哥在班里也安插了很多“心腹”,很快就知道是谁打的小报告了。大哥咬牙切齿地说,打小报告的,都是老师的“狗”。最终,这条“狗”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在一个黑夜,大哥带一帮小兄弟狠狠地揍了他一顿,门牙被打掉了。事后,大哥问我,是不是下手太狠了?我只说了三个字,他活该。
  由于我们的大手大脚,经常捉襟见肘。还是大哥有经济头脑,他跟我们几个说,我们在学校里卖黄书吧,从广州进货,那边多的是。我们几个胆小,怕出事。他说,不要紧,我们偷偷地卖,卖的时候不要留下联系方式。大哥经常去广州,认识那边好多人,也就一周的时间,一大捆黄书就邮寄过来了。
  我们几个翻看着这些书,只看得脸红心跳,不过销路出奇地好,我们也很赚了一笔。赚了钱我们就去喝酒,大哥酒量很大,白酒可以喝两斤,啤酒可以喝十几瓶。吓死人!
  还是大哥有先见之明,那批黄书很快出事了,保卫处在进行调查的时候,由于没有留下联系方式,也就没有查到源头,剩下的十来本都让我们赶紧销毁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们唱着《同桌的你》毕业了。分别之际,大哥语重心长地嘱咐我,好好混。我很伤感,说,苟富贵,勿相忘。
  毕业后,我们谁都没有见过大哥,只听说他经常换工作,有一年甚至换了五六处。后来又听说他去了南方,投奔自己的父母。我则是埋头在家用功,连续考了三年,终于考上了我们市的公务员。有一次去广州出差,就联系了大哥,大哥已经三十五岁了,身体已经微微发福,那时候他已经接替了父母,经营家族企业。
  又过了几年,听说大哥“进去”了,原因是投机倒把,偷税漏税,消息很可靠。我不禁一阵唏嘘,路过广州出差的时候,也不再联系他了。再后来,听说他回来了,回到我们小城养老来了,知道他混得不好,也没有去见他。
  我四十八岁的时候,升为了科长,成了部门的一把手,工作任务陡然多了起来,压力也大了许多,每天考虑的都是出成绩求政绩,急火攻心,身体就吃不消了。
  周末,我驱车去郊外散心,出大门不远,正遇上大哥蹬着自行车往这边走。大哥真的老了,头发白了,背也驼了。我想停车,但是内心落寞,感觉无话可说,就把放到一半的车门玻璃再次升起,车从大哥身边急速晃过。我在倒车镜里看到大哥下了自行车,单薄地躲在路边,心里感到十分寂寥。
  车载收音机里传出甘萍的歌曲《大哥,大哥,你好吗?》,内心一阵怅然,恍如隔世。回想起来,和大哥在一起的时候,虽然不务正业,经常惹事,但总归那么和谐。今天,偶遇大哥,竟然如同路人,也许那些旧日的时光再也回不来了。
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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