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怕

张瞳的孩子放学，替老师带了话，请家长明天到学校缴纳2－5年级后四年的借读费，共计1040元。

　　张瞳吃了一惊，一个月前自己已亲手将五年的借读费1300元钱（每年260元）交到儿子手里，让他带给老师。难道当时仅收一年的，自己傻乎乎地一股脑儿交了五年？张瞳记得很清楚：13张百元票上都写有儿子的名字——老师怕收到假币。那么假如老师不承认有这回事，自己就要当冤大头了！白白多交四年的借读费！要命的是，当时学校怕担乱收费的罪名，统一没给收据。

　　张瞳急出了一身冷汗，连忙给儿子的班主任打电话。事情却没有张瞳预想中那么复杂，女班主任说记得这回事，只是忘了。在女班主任恍然大悟——更正——道歉——重申一连串的动作后，张瞳觉得自己有点小题大做了，张瞳充满歉意地挂了电话。

　　回头一想，问题远不止这么简单！张瞳假设了一下，如果学校这次没有一次性地征收后四年的借读费，怎么办？这是个严重的问题。这意味着，自己将连续做四年的冤大头！如果四年期间儿子转学，甚至于出了什么意外，不能继续上学了怎么办？学校难道还会退给你剩余的一部分钱？屁！他们不装糊涂才怪！张瞳感到后怕。

　　张瞳一晚上没睡好觉。

　　第二天一早，张瞳打通了老家的电话，询问父母上次寄的那笔钱收到了没有。最早时张瞳每寄一次钱都要打电话，次数一多就懒了，多余打那一下。家里也习惯了，很少回执过来，只是每年春节等张瞳回家时总结性地说经常收到钱，当着众多亲戚的面，脸上也有光。现在张瞳很后怕：自己寄钱并无规律，不是每月都寄，万一哪次寄出了没收到怎么办？家里无从知道。不知道就等于没寄，没寄就等于自己没尽孝。张瞳对着电话细细地历数了几次寄钱的时间、数额，核准无误后，张瞳这才放心。

　　张瞳又拨通了同事的手机，同事正在外地度蜜月。张瞳对有事没能出席同事的婚礼表示歉意，并委婉地探询了自己那份“心意”的下落。同事结婚那天张瞳正好白班，张瞳托人捎去了自己的“份子”一百元钱。同事比张瞳小得多，不是一茬人，张瞳结婚时同事还没调过来。因此同事下不下帖子在两可，张瞳随不随礼也在两可。张瞳觉得，虽然不是礼尚往来，但同事请自己说明人家高看咱一眼，私下里觉得关系“铁”，于是张瞳随了礼。现在张瞳后怕的是：捎带的人给同事的是红包还是现金？如果是现金，有没交代清楚是张瞳随的？如果是红包，一个还是两个？如果一个，自然是合包，上面写没写上“祝XX与XX百年好合！张瞳与XX恭贺”？如果两个，自己那个有没有写上“祝XX与XX百年好合！张瞳恭贺”？一切都让人后怕。同事对张瞳的客气和挂念表示了感谢，一再说回去后要单独请请张瞳。张瞳这才放心。

　　张瞳继续拨通了市人民医院妇产科的电话。张瞳说我想咨询一下，如果给几个孕妇同时接生，有没有抱错孩子的可能？电话里说不可能，我们这儿是全国百佳医院。张瞳说你们采取什么手段保证孩子不会抱错？孩子做了记号？电话里说做什么记号，小孩又不像骡子马那样，能在屁股上烙印儿。张瞳听了更后怕了。张瞳说我是张瞳，七年前我老婆在你们医院生产，孩子第一次洗澡出来时，我们发现孩子手腕上系的红头绳掉了，情况当时给你们反映过，不知你有没有印象？电话里说七年前我卫校还没毕业呢，您就别开玩笑了！

　　放下电话，张瞳用手机拨通了情人的座机， 张瞳和情人上个礼拜刚“好”过一次。当时张瞳喝了点酒，猴急了一下，忘了做防护。情人一直逼迫张瞳离婚，并以死威胁过。张瞳了解情人，知道她不会去死，但不一定不会怀孕！假如真的怀了孩子，到时候就只有被动挨打了。张瞳每次和情人做爱都很小心，忍着不适坚持“穿雨衣淋浴”。这次怎么就昏了头？张瞳电话里半调情半认真地说，亲爱的，你的“大姨妈”啥时候来？情人嗔了他一句“死样！问这干嘛？”张瞳捏着嗓子说：人家想你嘛，想给你送“月月舒”。情人不知道张瞳的阴谋，半认真半调情地报了日期，张瞳掐指一算，还好！那天不是危险期。张瞳这才放心。

　　挂了手机，张瞳认真地想了一下。无论如何，明天一定得带孩子去医院做个DNA鉴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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