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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男人的最终目的都是“不走”,只看他支撑到什么地步;每个女人的最终目的都是男人“不走”,只看她矜持到什么地步。
章铁拳小时候瘦得像一把荠菜,他父亲是钵池山下薛员外家的一个佃户,叫章农。年年欠租,无力偿还,薛家有心收回他的地,管家薛涛就劝,说偌大一个薛府,也不缺他一点半点,不如算个人情由他种去吧。他的那点租,就当是叫麻雀吃了。
薛员外就叹口气,章农的父亲是个无赖,若是真把他惹急了,可真保不准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临死,薛员外竟来看望他了,章农在病榻上含了泪,说我欠您的太多了,这样吧,让我的儿子跟了您吧。这孩子,伶俐着呢。
薛员外说你那点心事我还不知道,你是怕这孩子往后没饭吃吧?
章农听了这话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两只眼睛死死地瞪着薛员外。
薛涛说唉,总不能看着他饿死了吧。
让他给员外做个奴吧。
好吧好吧,你安心地去死吧,养这样的一个孩子,对我,也就算养一只麻雀吧。
你同意了呀,你可是站着撒尿的一个爷,要是反悔,我在阴间可不答应。
章农就死了。
章铁拳就做了奴。
薛员外说你能做什么呢,舂米吧。
不用杵,用手。
薛员外让他每天舂一斗,舂不干净,就要受鞭笞。
渐渐的,那双手被磨得又瘦又小,肌肉尽削。
十根手指头早没了,舒开来,就像两把铁锤子。
钵池山上的土匪下来抢东西,将薛府团团围住。
章铁拳的一双手,竟在刀光剑影中左冲右突,碰着那些铁家伙,叮叮当当地响。
土匪们不敢打下去了,放出话来:只要能送上章铁拳的那双铁拳,他们以后就不到薛府来了。
对薛员外这样的人,章铁拳可是没有一点信心,干脆,一走了之。
东游西荡。
后来,竟跟了一个拳师。
拳师的拳法十分了得,一趟拳打下来,章铁拳也就能学个三招两式,再多,他就记不住了。
拳师就笑,说用心学呀。
还是学个皮毛。
拳师叹口气,知道他可能不是这块料。
拳师有一本《拳经》,一开始,还背着他练,后来,也就不避讳了。
有时,还把《拳经》给章铁拳看。
又不识字,只是喜欢盯着那些个图谱瞧热闹。
拳师不以为意,笑笑说我悟了半辈子还没悟透呢,等我悟透了,好好地教教你。
后来,章铁拳竟打出了一套有模有样的路数来。
拳师很惊讶,试着和他对了几招,竟不是他的对手。
拳师很高兴,买了酒,要和章铁拳一醉方休。
都喝醉了。
拳师说我钻研了半辈子《拳经》,没想到竟被你占了先,我不甘心呀。
喀嚓。
章铁拳的胳膊很细,一下子被拳师折断,竟死了。
拳师烧了《拳经》,从此不再练拳。
可是拳师的眼前总是晃动着章铁拳的那双铁拳。
拳师决定去薛家庄看看,也许,能找到点章铁拳生前的遗物。
就看见了那个石臼。
章铁拳舂米的那个石臼。
里面的棱角都被磨光了。
拳师伸出手摩挲着石臼的内壁,他看见石臼里晃动着章铁拳的影子。
拳师“呀”地惊叫一声。
拳师觉得胸口被狠狠地一击。
拳师口吐鲜血。
拳师就死了。
死时,胸口有两块很深的淤痕。
薛员外对薛涛说,赶紧把章铁拳的尸首找回来好好地安葬了吧。
这小子和他爹一个德性:邪性。
佃户,都他娘的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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