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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永林，1972年生于江西都昌，中学毕业后贩过蔬菜，拉过人力车，烧过锅炉，当过兵，现为《微型小说选刊》编辑。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滕王阁文学院合同制专业作家。17岁开始发表小说，已在《人民文学》《北京文学》《大家》《人民日报》《小说界》等全国500余家报刊发表1 800余篇小说800余篇被《小说选刊》《中华文学选刊》《读者》《作家文摘》等各种报刊转载。有数篇小说改成广播剧、电视剧：《古瓶》《娘》《洁白的木槿花》等小小说收入《中学语文》等教材。已出版《我要是个女人多好》《婚殇》《栽种爱情》等九部小说集。
二十岁那年，我同桂花好上了，桂花是村主任的女儿。一到晚上，我们便在鄱阳湖畔幽会。我们一见面就拥抱接吻，再就是有说不完的情话。
一天晚上，那晚的月亮很圆，水洗了似的清亮。月光洒在湖面上像撒了一层细银，闪闪发亮。偎在我怀里的桂花说：“小林，你会一辈子爱我吗?”我说：“我下辈子还要爱你。”桂花说：“要是我成了瘸子，或者成了瞎子，或者成了哑巴，你还爱?”我吻了桂花一下：“傻瓜，当然爱。我可以对着月亮发誓，若要我不爱桂花，除非这鄱阳湖变成了高山。”我又指着身后的高山说：“除非这高山变成了鄱阳湖。”桂花听了我的话，偎得我更紧了，还仰起脸主动吻我。
只是没多久，我就与桂花吹了。
村主任知道我同桂花好，坚决不同意。村主任想把女儿嫁给乡长的儿子。
桂花的母亲拿了瓶农药，对桂花说：“你如果嫁给小林，我就去死。”桂花的母亲说着就要喝农药。桂花把农药瓶抢了过来：“我如不嫁给小林，我情愿死。”桂花真的喝了一口，她母亲忙夺了农药瓶，喊人把桂花抬到医院洗胃去了。我得知这事很感动，桂花为了我情愿去死。村主任拿桂花没办法，便求我，村主任说：“你如果不同我女儿好，我就把村里的两口鱼塘让你爹承包。你爹不是一直想承包吗?”我爹身体不太好，身材又瘦小，做田地里的活很吃力，可我爹有一套养鱼的手艺，他也喜欢养鱼。他早想承包村里的鱼塘，可村主任却让别人承包。“而且我还可以让你哥去村里的竹器厂守门，每个月给五百块钱。”我哥身高一米四，别人都叫他侏儒。他干不成田地活，天天呆在家里，父母一见他就不开心。“这样你家里会很快脱贫致富，过上幸福的日子。” 我说：“让我考虑考虑。” 村主任又说：“我女儿若同你结婚，你能给她幸福吗?你连一枚金戒指都不能送给好，而且她得跟着你为一日三餐发愁。幸福是建立在物质基础上的，真爱一个人就一定要让她幸福。”
村主任这话触动了我，我答应了。
几天后，父亲就同村主任签订了承包村鱼塘的合同书。爹去信用社贷了五千元款，买来鱼苗、饲料，哥也去竹器厂做了门卫。
村主任又找到我说：“我女儿不相信你不爱她，她说她相信你的誓言。她说若要她嫁给乡长的儿子，除非你结婚。”
“那我就没有办法。”
“要不这样，你去乡轧花厂上班，我让乡长给你当个科长。轧花厂的漂亮女孩多，半年内，你就可以结婚。”
我便去了轧花厂，当上后勤科的科长。
厂里百分之九十的工人都是女孩子。很快一个叫小洁的女孩走进我的视线，小洁长得很像桂花。没多久，我就同小洁好上了。
没想到的是桂花遇上车祸，一条腿断了。桂花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出院后就靠拐杖走路了。
乡长的儿子自然不再想娶桂花了。
桂花对村主任说她想嫁给我。
村主任又来找我，村主任说：“又来求你了，你娶了桂花，今后的生活不用愁，我会帮你们。那鱼塘，村里的其他村支委早就说承包的钱少了，他们想要收回，是我一直压着还有你，其实只要我一句话，小洁就会离开你。小洁是我表哥的表哥的女儿，她叫我表舅，是我让她追你的。”
村主任后面的话让我出了一身冷汗，我对村主任说：“让我考虑一下。”
我对父母说了这事。父母竟然反对我娶村主任的女儿。父亲说：“娶一个瘸子，那你这辈子就完了，你会苦一辈子。”母亲也说：“你绝不能娶桂花。”父母以前听说我同桂花好，都极高兴，说我有福气。可现在，唉!
我回绝了村主任。
那个小洁真的没同我好。
鱼塘被村里收回了，哥又回到家，我也被轧花厂辞退了。我便去了广州打工。
过年时，我回家了。我这才听说，桂花是为了不嫁给乡长的儿子，故意让车压她的脚，她相信我会娶她，她相信我的爱情誓言。但桂花一万个没想到的是我也不想娶她。
我疯了样地往村主任家跑。我见到了桂花，扑通一声跪下了：“桂花，嫁给我吧，我要娶你。”
桂花摇摇头说：“我不想嫁给你，真的!”但泪水盈满了她的眼眶。
后来，桂花嫁到外县去了，那男人比她大十多岁。我也在省城安了家。十几年过去了，我再也没见到过桂花。但我时时想起桂花，想那个为了爱情心甘情愿失去一条腿的桂花，想那个为了爱情心甘情愿去死的桂花。
责任编辑 徐曦 xuxi1133@soh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