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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如愿以偿地当上了科长，真是多年的媳妇熬成婆。李国君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在财政厅一干就是十多年。刚来时，畏首畏尾的李国君想不到一个这么大的财政厅，里面的办公室却这么紧张，科里只有两间办公室，四个正副科长在里间，五个办事员的办公室在外间。更让李国君想不到的是办公室里的桌子都像学校教室里的课桌一样摆放。李国君被第三副科长安排在办事员办公室里最后的一个位子上。
老兵吃新兵，此话一点也不假。机关里就是制造文件的地方，几年时间里，科里几乎所有的文件都是李国君一个人干的，其他的人都是充当传递员的角色。科长将文件起草的工作交给第一副科长，第一副科长交给第二副科长，到最后，工作就落到了李国君的手里。李国君完成后，起草好的文件又经过从下而上的传递到达科长的手里。
李国君很讨厌科里所有的人，工作要他一个人做还在其次，最恨的就是一有差错，大家就将责任推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每当接受任务后，或者受到批评时，李国君惟一能做的事就是用眼睛死死地盯着前面人的后脑勺，几乎想用尽力气将他的脑袋看穿。
十多年里，李国君的眼睛从没有离开过前面人的后脑，这几乎成了他每天上班时间最大的嗜好。尤其是在竞争副科长的关键时候，也就是意味着长与员的分界线，李国君的眼睛更是盯着坐在他前面的两个办事员的后脑，恨不得将他们赶尽杀绝。不知是李国君的眼睛发生了威力，还是其它原因，反正后来那两个办事员都生病住院，李国君成为副科长的惟一人选，兴高采烈地搬到了科长办公室里。
在科长办公室，李国君仍然是坐在最后的一个位子。当上了第三副科长的李国君更加百无聊赖。大事有科长和第一副科长总揽全局，具体工作有另一间办公室里的办事员，他整天的工作就是充当传递员的角色。每当百无聊赖之际，他的眼睛就会下意识地盯着前面人的后脑，他的目的只有一个，扫除障碍，不断地向前挪动位置。
几个副科长不是病倒就是出了车祸，接二连三地挪出了位置。李国君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就挪到了第二张办公桌上。科里有一辆小车，但几乎是科长的私家车，有时和科长一同出门，看到科长潇洒地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优雅地打开车门，李国君就深深地感受到副科长和正科长之间的区别。
李国君总是一言不发地坐在科长的后面，只顾用眼睛盯着科长的后脑。他经常看到里面的车子在不停的行驶着，突然撞在一棵大树上，科长满身是血。这种思绪经常被李国君放任自流，李国君常常沉醉于其中，感受那秘不可宣的快感。
当李国君听到科长真的出了车祸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升任科长的喜悦很快就将心中的那份悲哀冲走了。
当上了科长的李国君终于坐上了那张科里的第一号桌子，不久，在一次偶然的回头时，他突然发现第一副科长的眼睛在死死的盯着自己，根据多年的经验，李国君判断出第一副科长眼睛的角度分明是自己的后脑。
难道？李国君不寒而栗。
从此李国君一坐在办公室里，就觉得第一副科长的眼睛在盯着自己的后脑。惶恐不安的李国君终于找了一个借口，不顾第一副科长的强烈抗议，将四个正副科长的桌子并联对称在一起。
但是，李国君还是出了事。那是一个年关将近的周末，李国君带着科室里的人在省城里最豪华的大酒店里聚餐，酒足饭饱之后，李国君叫上三个副科长一起上了局里刚配下来的小车。李国君潇洒地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优雅地打开车门，几个副科长都坐在后面。
车子驶上了车水马龙的大道上，在一次大笑后，车子里面是窒息的沉默。
李国君回头一看，突然发现三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后脑。
李国君的后脑一麻，仿佛被什么东西穿过。随后，只听一声巨响。
一个星期后，李国君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的床上，三个副科长和他住在同一家医院。
事故原因被确定为酒后驾驶。李国君朦胧中听到床边的妻子在不停地怨恨酒这个罪魁祸首，李国君多想告诉妻子事情的真相，但满脑子都是眼睛。
又是这该死的眼睛！
【责任编辑 刘春先 gudaohuangcheng@126.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