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喝酒,左手吃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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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分类:小说月刊2008年

柱子知道自己没有生育能力,是在他跟翠儿结婚两年后。

  两年来,小两口恩恩爱爱,相敬如宾。柱子虽然姊妹好几个,但家里就他一个男孩,父母一直期望柱子能早日让他们抱上孙子。其实,柱子自己也非常喜欢小孩,所以,他一直嚷嚷着让翠儿给他生个大胖儿子。可是,两年来,翠儿的肚子一直静悄悄的,一点儿隆起的迹象也没有。

  这时候,一些闲言碎语不经意间就飘进柱子的耳朵里……

  “难道真的是我不行?不会吧!他们都说我壮得像头牛……”

  思前想后,柱子还是硬着头皮走进了医院。检查结果很快出来了——真的是他不行。

  看到检查通知单的那一刻,柱子傻了,见谁跟谁笑……最后,他一口气跑到村头的小河边,真想跳进去,一了百了。可是想起年迈的双亲和可人的翠儿,他又犹豫了。

  柱子整晚都没有跟翠儿说一句话,只是低着头一支接一支地抽烟。翠儿知道他肯定有心事。但是,柱子不说,她也没多问,只是在一旁静静地陪着柱子。

  第二天早晨醒来,翠儿发现了枕头上的检查通知单,她顿时明白了。

  翠儿最了解柱子,别看他整天嘻嘻哈哈,好像对什么事都不在乎。其实,柱子的心思很细,甚至很脆弱……可是,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她只能比以前更加细心周到地照顾着柱子的生活。

  可翠儿越是这样,柱子心里越难受。

  柱子跑遍了全国治疗不孕不育的医院,甚至连街头小广告上的祖传秘方他都试了不计其数,可是,一点儿作用也没有。

  很快,柱子学会了酗酒,并且酒后就对翠儿大打出手。

  翠儿落泪,柱子也号啕大哭:“翠儿,我是混蛋,不是个男人,对不起你和祖宗,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看着哭得跟个孩子似的柱子,翠儿再一次原谅了他,因为她知道柱子不是真心要打她。

  以后的几天,柱子经常看到翠儿给人打电话,听声音那头是个男的。柱子问是谁?翠儿说是王东。柱子知道那是她的初中同学,也是初恋男友,现在一家健身俱乐部当乒乓球教练,左手握拍,打球很棒。

  日子就像流水一样的过着。

  几个月后的一天,翠儿告诉柱子她怀孕了。柱子先是一愣,随即抱起翠儿在屋里转了好几圈,嘴里还不停地唠叨着:“真的吗?翠儿……呵呵,你真棒,翠儿,你是咱家的大功臣……”

  翠儿静静地听着。她也想跟柱子一样开心地笑,可怎么也笑不出来。

  又过了几个月,柱子终于如愿以偿地当上了爹。看着长得跟翠儿一样俊俏的儿子,柱子笑得合不拢嘴,可心里一阵隐隐作痛。

  柱子给儿子起名叫继香,意即继承他家香火之意。

  很快,继香两岁多了,越长越像翠儿,这让柱子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柱子很疼继香,对他百依百顺。连翠儿都看不过眼,告诉柱子不要太娇惯孩子。可他根本不听,照样头顶着继香满街跑。

  一天,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饭,继香非要自己拿筷子夹菜。无奈,柱子只好找来一双筷子给继香。继香用左手拿着筷子很利索地拨动着碗里的饭菜。开始,柱子也没太在意,可是,之后他发现,继香每次拿筷子都是用左手。

  要是平常,柱子肯定不会感觉有什么不妥。可是,现在,他总觉得有点儿不对劲。于是,他强制继香改用右手拿筷子。继香哇哇大哭,因为他根本就不会用右手。

  柱子再一次低着头抽了一晚上的闷烟……一个星期后,柱子也改用左手夹菜,而且非常娴熟。

  继香三周岁的那天,柱子在家大办酒席,邀请亲朋好友前来做客。席间,有人发现继香用左手夹菜,说:“哟,这孩子怎么用左手……”

  一旁的柱子也不解释,只是用右手端着酒杯,把左手里的筷子高高地举在空中,热情地招呼着客人喝酒吃菜。

  客人立马明白了,都说:“哦,右手喝酒,左手吃菜,呵呵,原来是遗传呀,怪不得……”

  柱子听着客人们的议论,越喝越高兴,不觉间竟醉了……

  

  【责任编辑 丁 丽 Margury0737@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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