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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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分类:小说月刊2012年

  蒋光明如释重负地从邮局里走出来。

  蒋光明想,自己的心比汇款走得迅速。当那三千元钱还在路上旅行的时候,他的心已经在情人节之前到达那座美丽的边陲小镇了。她是他四年前在网上聊天认识的一个女友,网名叫“情人潮”,三十多岁,长得姿色芳菲。尽管她攥着青春的尾巴,但还是浪漫活泼的,偶尔还写诗。自己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还能打点到一个盛开的异性身体,不枉此生。

  情人节前夕,蒋光明家庆祝他的舅爷换肾成功三周年,情人潮从边陲小镇又来到了省城,给了蒋光明三千元钱,表示祝贺。情人潮是个细腻的女人,蒋光明在一次电话中不经意提过舅爷换肾这件事,情人潮却酝酿出一次表达的机会。这让蒋光明感到既措手不及又不情愿。和任何人有经济过节,都会使蒋光明有心理负担。在这个经济利益至上的时代,没有免费的午餐,没有一面翻土的“犁碗子”。

  蒋光明想,怎么能把情人潮的人情还回去呢?他拐弯抹角地打听过情人潮,知道她没有舅爷,她家没人换过肾和其他器官。所以,蒋光明向她表示庆贺的机会就没有了。

  正巧,再有几天就是情人节了,蒋光明有了机会。他给她寄了钱与贺卡。

  没过几天,情人潮来了电话,说钱与贺卡都收到了。她有些抱怨地说,贺卡上那一句浅白的话像晒了一年干瘪的豆角。她说她还记得头一年情人节,他给她写的那首情诗,缠绵澎湃,有尺度,长。她现在还能背诵出来。于是,她侃侃地背了几句:“爱情,催生欲望的鞭子和血。我曾用我的嘴唇,摘取过你的嘴唇。你的语言呼吸着黄金,我的床是你的土地……” 她接着说,滔滔不绝:“第二年的情人节,诗短了,三句,但是我还能背,你听着。‘你说,我用手掌覆盖你,草地上的蝴蝶,在缝着咱俩摞在一起的影子。’ 今年的情人节,钱有了,诗没了。给我写了一句话,‘情人节快乐’,五个字错了两个字,喝了多少酒啊?”

  蒋光明说:“我没喝酒啊!”情人潮说:“没喝酒怎么把‘情人节’写成了‘人情节’?”蒋光明似是而非地反问:“能有这事?”

  那边电话撂了。

  【责任编辑 何光占 xiaoshuoyuekan0@sin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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