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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从哪天起，老李开始有了个习惯。
每天在小区的东大门处，支上一张小桌子，四五把小椅子，摆上一个棋摊，邀人下棋。按理，老李的家离北大门近，他该把棋摊摆在那里才对。没人知道原因，只要到下午的3点，雷打不动地，老李就会乐悠悠地抱着个棋盘出来，笑呵呵地在那坐着找人下。老李本人的棋下得并不好，三两下间就被人挑下了马。不过，老李的棋品是上佳的，输了棋，他不急，也不恼，依然脸上挂着笑，陪着你聊天，说话。
要说这老李，天气好的时候，摆摆棋摊也就算了。这下雨的时候，他照样摆。老李是早有准备，摇摇晃晃地从家中扛出一把特大号的伞，就往棋摊上方一摆，愣是那再大的雨，也淋不到这棋摊之上。老李眯缝着一双眼睛，很淡定地坐在雨中，依然有滋有味地下着他的棋。
老王是老李几十年的老朋友了，就住老李的隔壁。有时，还会帮着老李一起把那棋摊给摆出来。不过，老王也是不懂，这老李摆这个棋摊到底又是什么意思，你说真为解闷消遣，那也不用多跑个百十来米，摆到那北大门就好嘛。特别是下雨天，也没必要在外面支一盘棋，去外面解闷吧，在家里不是也可以下吗？
老王心里装不住疑问，找了个机会，就问了老李。老李笑笑，也不作答。神情，似乎显得有些落寞。
那一天，又是一个下雨天，雨看起来下得还很大的。快到3点时，老王的门被敲响了，打开门，是老李。老李手里拿着棋盘，说，老王，帮我拿一下那大伞吧，我们一起去。老王知道，老李拿了棋盘，再拿那大伞，就有些困难了。老王看了眼窗外的雨势，丝毫不见有小的痕迹。
老王说，老李，这么大的雨，要不，今天就别摆了？老李说，不行，怎么可以不去呢？老王说，在家里，不是也可以摆吗？老李好像有些恼了，说，你到底去是不去，若不去我就一个人去了！看着老李一脸坚定的表情，老王苦笑，说，行，行，我陪你去，还不行吗？
外面的雨，还真的是不小。打了那么大的伞，百十米的路，老王裤子上还是湿了一大块，有点儿难受。老李裤子好像也湿了些，不过他倒不难受，好像还挺兴奋的。
这么大的雨，自然是没别人愿意来下棋的。老王不忍心让老李一个人在那枯坐着，只好说，老李，要不咱来下几盘？老李笑了，说，行啊，咱老哥俩可是有一段日子没在一起下过了。说着，双双排起了棋，转眼，就已陷入厮杀之中。
老王杀得兴起之时，反观老李，好像就有些心不在焉。不时，老李还看着手上的表，边看，还朝小区门口处望，像是在等什么人似的。
因为大雨，小区门口几乎没有人走过。老李的脸上似乎有了些焦虑，嘴边低低地，仿佛还在念叨着什么。
终于，有人进来了。是一个老太太，打着伞牵着一个七八岁孩子的手。孩子正兴致勃勃地和老太太说着什么。一晃眼，就走了过去。从老太太的面容上，老王能依稀看到一个稍显熟悉的影像。那个影像，真的很像老李过世的老伴。
再看老李，眼睛早不在那棋盘上了，对着老太太远去的背影，呆呆地看着出神。
恍惚间，老王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老李爱在这里摆棋了。
想着，老王的鼻子莫名地多了份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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