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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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分类:小说月刊2012年

我是警察

  眼看到年根了,我要请张清吃饭。张清是名警察,在派出所工作,平时就够忙的,一到年根,更是忙得不可开交。邀请了几次,张清总算抽了个闲,约定今晚八点在水西门大街的风华楼聚聚。

  八点一刻,张清才到。一见面,张清就抱拳致歉:兄弟,没办法,事情太多,又回家换了便装,所以来迟了。我说咱俩谁跟谁啊,十几年的铁哥们了,说这客气话干啥,待会儿多喝两杯酒就是了。两人哈哈一笑,坐下来边喝边聊。

  我说,你来喝酒,咋还换便装了?咱俩又不是外人,不用穿得那么庄重。张清说,兄弟你不懂,那身制服穿在身上,人就被管制死了,很不方便。穿便装多自由啊,大家都是平头百姓,想骂爹骂爹,想叫娘叫娘,谁管得着啊?我说那倒是,难得今天你穿了便装,咱俩就喝他个不醉不归,反正破坏不了人民警察的光辉形象。我和张清是老朋友,在一起说话一向口无遮拦。

  可能是太晚了的缘故,风华楼的顾客并不多,只有四五桌客人在吃饭。到了八点半,五号桌客人吃完了,服务员收了席。不一会儿,又来了三个男人,坐在五号席上。服务员赶紧奉上茶水,递上菜谱。

  我们酒喝得不多,话说了不少,东扯西拉的,先说南京今年的天气还好,不算冷,再说起白鹭洲公园发现了男性尸体,接着又说到最近发生的抢枪事件。酒兴不错,谈兴也浓,喝到九点半,两人才喝了大半瓶。正聊着,忽听一声刺耳的爆裂声,继而是一个夹克男人的粗骂:妈的,你们这是敲诈,是欺骗!又一个风衣男人说,让你们老板出来,给老子个说法!那个摔杯的平头男人啪地又摔碎了一个杯子。

  店堂里顿时乱了起来。

  我和张清停下筷子,竖起耳朵听个仔细。原来是五号桌的三个男人吃完了,结账时发现服务员把账算错了,将五号桌前一拨客人的账单加到了这三个男人的账上。三个男人得理不让人,大闹店堂,满嘴脏话,又骂又砸。风衣男人说,让你们的老板出来,给老子个说法,他是不是不想开酒楼了?收费的服务员是个小女孩,怯怯地低着声,一个劲地赔礼道歉,说我把多收的钱退给您,行吗?夹克男人指着女孩的鼻子说,想退钱了事?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是敲诈!你别和老子说什么账算错了,你怎么不错给老子呢?

  三个男人气势很凶,服务员们都不敢说话。有几个年长的客人前去劝解,劝三个男人消消气,给小女孩一个改正的机会,又让小女孩向客人赔礼道歉。小女孩一再鞠躬致歉,但三个男人不肯罢休,一定要老板出来给个说法。一个年长的客人对小女孩说,要不,你们就请示老板赔点钱吧,毕竟错在你们嘛。平头男人说,对嘛,双倍赔偿,不就完了?你多收了我们四百块,赔我们八百就O K了。小女孩不敢答应,只是对着离吧台最近的三号桌发愣。

  三号桌的四位客人仍在喝酒。吧台前面虽然吵得厉害,四位客人似乎充耳不闻,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酒店的其他客人都在看热闹,我和张清也在静观事态。我小声对张清说,这三个男人太过分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嘛。张清说,是过分了,小女孩显然不是故意的。我说那小女孩肯定不会敲诈的。张清说,话是这么说,可真的要说她是敲诈,也不是不可以啊。

  风衣男人捶着吧台问,你们老板呢,让你们老板出来呀?你们老板不会是缩头乌龟吧?夹克男人也在嚷,是不是不想解决问题呀?再不给个说法,老子报警了!平头男人又将吧台上的计算器甩出老远。

  我忽然盯着张清看,低声说,三个男人太过分了,你过去制止一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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