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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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分类:小说月刊2015年

我关了自己的禁闭,我知道不该这么做,但还是做了。
  如此,我便看到了那朵云,那朵在我头顶上四处流浪的云,这缘于我现在所处的位置——三十七楼一扇落地窗外的平台上。
  敲门声响起时,我举起的左手正欲伸向那朵云,如果不是有声音惊扰了我,我相信最终我可以握住它。
  难道是她?
  情不自禁地,我的目光向声音的方向投去,可是同时,一阵异样的感觉让我迟疑。我闭上眼睛,却清晰地看到那晚的灯光。
  那晚,她不应该坐在那盏灯旁,那盏亮得恰到好处的灯,和周遭的一切,都仿佛执意要彰显一段属于三个人的暧昧。
  那个若隐若现却真实坐在她对面的光头,让我在那一刻感到万分沮丧并且开始怀疑人生。
  我有闯进去的冲动,这个冲动缘于我急需求解的一个问题——七年了,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允许这个看起来无比龌龊的光头跟我分享她美好的夜晚时光的?
  我承认灯光里的她很美好,但事实上更美好的是她给我的承诺,她说她只做我一个人的风景。
  我再次看向那扇熟悉的窗,窗台上依然放着那只古铜色框架镂空的细腰花瓶,瓶子里有三枝蓝色妖姬,或者还会有一面同样古铜色框架镂空的镜子。
  她喜欢化妆,我不止一次告诉她,镜子放在窗台上不安全,但她说,这里所有的窗都是属于咖啡,属于客人的,只有这扇窗属于她,所以她喜欢坐在窗前化妆。
  我带着一丝悲哀看着灯光里的他们,眼前出现连续的画面——我站在她面前,光头和她同时抬起头,光头的目光里有惊慌,她的目光里也有同样的惊慌。他们那默契的惊慌让我的出现显得那么不合时宜,我不允许自己那般尴尬,所以我没有去拆穿。
  我想她之所以会如此惬意大胆,是因为她知道此时我应该在千里之外。今晚,那里有一场盛会,我——作为公司技术部的代表,西装革履,意气风发,准备捧回我们整个团队辛苦一年换回的奖杯。
  然而当我整装待发时,却得到了另外的通知,会议临时决定让副总的表妹去参加了。表妹?这是我第四次被副总的表妹抢了功劳。真可笑,这么多年我却还一直坚持站在原地等人来掠夺。
  拿出电话顺着记忆依次拨出去,都是我的好哥们儿。第一个号码占线,第二个号码响了三声被挂断,第三个号码通了,可人声嘈杂中,我只听见一连串的拒绝。谁都不能来陪我喝一杯。事业如此,婚姻如此,友情呢?有时也不过如此。
  就这样,我被全世界合理地放了鸽子。
  我消失了,被消失了,我无法出现在任何一个本该关心我的人的视线里,我只能悲哀地在自己的躯壳里折腾。
  敲门声越来越急促,三十七楼,我试图开始享受和一朵云相处的时光。
  门是被强行打开的,一群人试图救我。
  纵身一跳那一刻,才发现脚下的广场密密麻麻全是被三十七楼的高度浓缩了的人影。
  被消失的我,终究还是惊动了这个城市的某个清晨,但我确定,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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