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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透过窗户,见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雪终于停了,他连忙从炕上爬起来,洗了把脸,早饭也没顾得吃,发动好吉普车。娘喊他:“良子,良子,你干什么去?先把雪扫了。”
“我去春花家!”良子回了一声汽车掀起一团雪片开走了。
娘望着他的背影,不觉叹了口气。
县城十几里外的一个小村子。春花正在屋里给丫丫穿着衣服,丫丫看到良子就高兴地张着小手喊:“良子叔良子叔!”
良子双手抱起丫丫,向上颠了颠,弄得丫丫格格地笑起来。良子说:“嫂子,你给丫丫做饭,我去扫雪。”
春花拢了下头发:“良子,先吃饭吧,吃完饭再干。”
良子已经走出去,戴上棉手套拿着扫帚上了屋顶。春花看了一眼,转身回屋里给丫丫安排饭。
雪下的很厚,良子用铁锨一锨锨地把雪从房顶上铲下来,一会儿脸上就淌出了汗,热气腾腾的,良子浑身发热,索性把棉袄脱了,向院子喊:“嫂子,给我接着衣裳!”
春花接过房上落下的棉袄,看到一只袖子破了个洞,露出了里面的棉绒,于是春花就进屋拿起针线缝起来。
左邻右舍的人家都开始起来扫雪了,看到良子在房顶,都和他热情地打着招呼。
“良子来了,早呀?”
“吴大伯,早。”
“良子,到我家里吃饭来吧?”
“王姨不了,我一会就回去。”
王姨说:“良子,大姨跟你说几句话,你扫完雪到我屋里坐坐。”
良子脸上有点泛红,抿了抿嘴唇说:“行。”
雪扫完了,刚拔出头的太阳又让阴云遮住。良子跺了跺脚上的雪,进了屋里,春花已经把棉袄缝好,递给良子。
“快穿上,别感冒了。”
良子憨憨地应着声,把棉袄穿好。
“王姨叫你了!”春花说这句话时头略微低了低。
良子说:“听到了,我这就过去。”说完就抹头出了屋。
春花看着良子的背影,鼻子一酸,一颗大大的泪珠落在了手上。
良子到了王姨家里,王姨热情地为他递上烟:“良子,我问你,那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王姨,容我再想想。”
“想啥呀?”王姨是个快言快语的人,“如果你妈不同意,我去做她的思想工作,春花对你好,你也对她有感情,这一片儿的人眼都跟明镜儿一样。”
“可是……” 良子的说话有点支支吾吾。 “可是春花是我嫂子呀!”
“行了,什么思想,春花虽说带了个孩子,但也是贤淑能干的好女人,想找个像样的男人不是没有,那个王老板托了我好几次,你这里再没结果,我可就给他介绍了。”
整整一天,良子都在回味王姨的话。晚上良子阖上眼,梦里他又回到了那次围剿毒贩的战斗。
“良子,发催泪弹,我来掩护!”特战大队队长高喊着。
良子端着微冲几个滚翻就跃进了壕沟,对伏在林子里的毒贩投了一颗催泪弹。对面的毒贩抱头鼠窜。硝烟中,良子侧面突然冲出几名持枪匪徒,一阵扫射将良子压制的抬不起头来,将他围在了核心。
“良子!”队长从后面挺身跃出,几个点射就放倒了两名毒贩,而另一个毒贩的子弹也穿透了他的前胸,队长倒在良子身旁。良子抱着队长的身体嚎啕大哭,他永远记得队长最后说的那句话,“替我照顾好你嫂子和孩子。”
良子从梦里骤然惊醒,出了一身的冷汗。
窗外北风呼啸起来,天气预报说气温还要下降。。
半个月过去了,良子好久没有去春花那里了,他尽量控制自己不去想那娘儿俩。他觉得春花如果能找到一个更合适的人,比如那个王老板,有钱有车的,能让春花和丫丫更幸福,就是最好不过了。
良子和同事下乡到乡镇里调查一起案子,踩着厚厚的积雪走在街上,听到旁边乡卫生院里有人喊他,仔细一看竟是王姨。
良子问:王姨,你到这里干什么来了?
“良子,你好久没去春花那里了吧?”
“嗯。”良子有些不好意思。
“春花这人真是命苦呀!”
良子听出来话里有差头,忙问“春花怎么啦?”
“你不知道,丫丫夜里突然发高烧,春花大深夜一个人背着孩子来看病,在雪地里连摔带跑的,我这不是听说赶过来瞧瞧吗!
良子听完脑子嗡地一下,心里热浪翻滚,直步就向卫生院里走。
卫生院病房内充斥着来福水的味道,春花一脸倦容地半依在丫丫的病床前。
门“哐”的一声推开了,良子一步就迈了进来。
“良子,你怎么来了?”春花很惊讶。
没等良子说话,后面的王姨就答腔了:“是我告诉良子的,”
又仿佛自言自语:“这娘俩以后的日子怎么得了呦!”
良子是听非听的脸色一红一白,俯下身子看病床的孩子。
丫丫看到他,伸着苍白的小手,呜呜地哭泣起来:“良子叔,良子叔,你怎么不来看我了?你把忘了我了呀?”
良子眼圈一红.
“叔叔错了,叔叔不该离开你和妈妈!”
“良子叔你答应我,不走了行吗?”
“叔叔答应你。”
“你和妈妈拉勾!”
“拉勾!”良子哽咽地抬眼看着春花。
春花迟疑着,看着良子诚恳热切的眼神,缓缓地把手指伸过来与良子的手指紧紧地扣在了一起。
王姨会心笑着,整个房间里暖融融的。
窗外一缕和煦的阳光照进来,冬天的最后一股冷空气终于过去了,春天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