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之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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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分类:小小说月刊2008年

屋檐下养着鸽子。白色,两只。

  经冰细致撮合,一公一母结束嬉戏组成家庭。这对鸽子显得更可爱了。结为夫妻的鸽子称亲鸽。亲鸽亲密无间,精心孵化。终于有一天,从拇指般大小的壳中钻出两个毛绒绒的生命,安然地藏在亲鸽体下,不问世间冷暖。一有人接近巢穴,亲鸽就腾翅欲啄。

  鸽子到处拉屎,脏的很。冰常说鸽子屎不臭这是科学。鸽子属于禽类。禽即是鸟,鸟屎只有一股生石灰的味道,还是优质肥料。

  那只公鸽总是把摆在窗台上的东西扑楞下来。能摔坏的就摔坏了。很像男人。冰在浮躁时看到,就气得用衣服砸它。可恼的是鸽子有翅膀。一砸飞了,再砸就够不着了,无可奈何。

  亲鸽从不吵架。最经常看到的是伫立在西屋的顶上,脉脉亲昵,迎着朝阳,忘情地亲吻。那眩目的白羽如珠似玉、粲然生色、光彩照人,映衬出四周的混浊与龌龊。冰特羡慕。

  那只娇小的黑鸽不邀而来,踱步悠闲踌躇,毫不介意破坏了原有的和谐。冰给自己的鸽子喂食,它就从容地共同享用。这家伙玲珑充盈,婀娜多姿,嘀咕声珠圆玉润。冰老寻思套住它。野鸽却极鬼,啄到危险的边缘就止步了。倒是有几次套住了自己的鸽子。冰就怨恨它,怕它有叵测之心。

  鸽子喂食很感人:当雏鸽有力气将头抬起闭着眼睛轻轻地寻找食物时,亲鸽就会稍微向后退去,露出雏鸽,低下头饲喂。

  亲鸽将喙张开,雏鸽在亲鸽的帮助下将自己的喙伸入亲鸽的口腔之中。亲鸽此时的动作非常轻柔,雏鸽饥渴如狼崽。亲鸽头向下一勾,呕出一些乳汁。鸽乳颜色似奶油,质地如豆腐。勾头的时候,身体也随之运动,两翅紧夹。身体承受着巨大的折磨,而那眼神中流露的安详更甚人类的母性。爱的执著、无怨、浩瀚。两只雏鸽一左一右索取着,亲鸽就一次次地如点头更如磕头样低下头勾回头。一公一母皆承担哺育,默契非人类能及。冰看一次感动一次多么优秀的父母呵。

  母鸽喂哺占巢时,公鸽就随那只轻盈的黑鸽飞旋在天空。绝对有约定,到固定的时辰,公鸽就会飞回来,履行父亲的义务。令人钦佩。

  然而有一天,公鸽到时间了也没回来。不知是谁网住了也不知是和黑野鸽私奔了。该回来却没回来。

  母鸽喂过最后一次食后,不见公鸽来替班,便开始拒养两只雏鸽,孤寂地走过来飞过去,到熟悉的长空一圈又一圈地寻觅,听任两只雏鸽呼唤,直至死亡。这是独特的动物的悲哀,动物的惨酷。

  冰盯着死去的雏鸽尸体,心情异常悲怆。涓涓泪珠喷薄而落。夕阳下,她的身影秀颀而凄楚。。

  抱着自己的儿子,她喃呢道:“你爸走了,不怕……咱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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