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做小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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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分类:小说月刊2016年

刘莉从小心高气傲,渴望长大之后进入上层社会,过上富裕、优雅的生活。可命运偏捉弄人,长大后,她一事无成,老公呢,普通得满大街随处可拾,生活过得刚刚解决温饱。
  她很不甘心,把满腔的希望寄托到女儿的身上。
  刘莉想人生的起点很重要。思量再三,她决定勒紧腰带,把女儿送进本地最有名的一所贵族学校。
  谁知女儿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搬出各种理由说服她,她毫不动摇。
  她认为,一旦进入贵族学校,等于有一只脚跨进了上流社会。送女儿成功后大家都夸她高瞻远瞩,绝非平庸之辈,她的脸堆成了一朵花。
  有一天,她正在大侃特侃到贵族学校的种种优势,突然电话响了,是女儿班主任打来的。说跟女儿同宿舍的一位女孩,丢了一百元,全宿舍的人一口咬定,钱是女儿偷的。
  小偷?不可能!女儿一向行事磊落,肯定是冤枉!她冲到学校,怒不可遏地找到宿舍的那些同学,要她们还女儿清白。
  班主任劝她冷静一点,承诺一定把事情弄清楚,绝不会冤枉女儿的。 她一气之下,把女儿带回了家。
  她让女儿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地说一遍,可女儿低头不停地抹泪。凭她怎么劝说,就是一声不吭。
  她火了,冲着女儿大嚷,哭,哭,哭有用吗?快把事情的原委告诉我!
  女儿不但没有停止,反而哭得更凶了,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她心里的火直往上蹿,冲动地扳过女儿的肩,来回摇晃,别哭了,行不行!快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我!
  女儿突然抬起头,对着她尖叫,都是你害的!没钱干吗把我送到贵族学校?你以为我想做小偷吗?我也不想呀……女儿再也说不下去,号啕大哭起来。
  她蒙了!搞了半天,罪魁祸首竟然是自己!
  女儿流着泪哭诉事情的经过。
  我的学校,学生百分之九十五以上是富家子弟。同学们知道我家境贫寒后,开始排斥我,经常有事没事找茬儿。同宿舍的几个女生,每天早上起床后有意霸占所有的洗漱位置,宿舍长竟然说我动作拖拉,罚我搞卫生,我都忍了。
  没想到,她们得寸进尺。有一次她们想喝饮料又懒得去买,其中的一个女生笑着走近我,琳琳,帮帮忙,好吗?
  她们用这么友好的口气跟我说话还是第一回,我受宠若惊,欣然前往。当我抱着一大袋子的饮料,出现在宿舍门口时,她们嬉笑着一哄而上,把那些饮料一抢而光,竟然连“谢”字都没说!我委屈万分,悻悻地躺在床上,暗自掉泪。
  她们吃饱喝足之后,求我跑腿的那个女生走到我的床前,把一瓶喝剩的饮料往我的面前一丢,琳琳,给你!喝完之后,记得收拾一下。说完,大笑着相继走出宿舍。那笑声似一把把锋利的剑,刺痛了我的五脏六腑,一团怒火自心底燃起。
  女儿说到这里时,已是泣不成声。妈……我……我也不想做小偷呀,都是她们逼的!
  她早已听得泪流满脸,把女儿紧紧地拥入怀中,都是妈无能,让你受苦了!
  女儿哽咽着说,妈,我不敢回学校了,你帮我转学吧。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她心疼地帮女儿擦干泪,安慰道,没事的,妈会帮你的。不过你答应妈,以后再也不能做这种傻事了。她附在女儿的耳边如此这般地教她如何做,女儿的眼中布满疑云,妈,这……能行吗?
  她肯定地点点头。
  她把女儿送回了学校。那个丢钱的女生,清理床铺时,意外找回了丢失的一百元。女生一脸愧色地请求她的原谅。她大度地笑笑,没有责备女生,反而宴请了全宿舍的同学,真诚地希望她们和睦相处,成为好朋友。她们当即道歉,承诺以后一定善待女儿,女儿的脸笑成了一朵花。
  那次之后,她恨不能从牙缝里抠出钱,尽量满足女儿的需求。可一段时间之后,刘莉发现女儿没有真正快乐起来,脸色整天阴得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
  她困惑不已,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错了?可半途而废,她实在心有不甘。正在此时,班主任老师又打来电话,说女儿近段时间很不正常,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建议她带女儿到医院检查一下。
  看着女儿苍白的脸颊,空洞的眼神,她真的很想狠狠给自己两巴掌。
  她不再犹豫,毅然帮女儿转了学。
  半年左右吧,女儿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快活得像一只小鸟,成天围着她叽叽喳喳,银铃般的笑声充溢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期末,女儿还喜滋滋地捧回了全年级第二名的好成绩呢。
  新班主任还打来电话说,你女儿一直能保持这样的成绩,考入重点高中不成问题,一定要保持。
  放下电话,刘莉狠狠地亲了两下女儿,问:怪事了,在贵族学校,什么都好,你怎么就蔫巴呢?
  女儿长叹一口气:咱家条件不好,你和爸爸很辛苦,我总想万一费了那么大的劲,我考不好怎么办?再说,那些同学也真不好相处,我根本就没有快乐!
  刘莉的眼泪顿时就流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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