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高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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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分类:小说月刊2016年

小时候,班里的同学们都非常羡慕大胖,因为他爸是县长,位高权重,万人敬仰。大胖则子凭父贵,无论在校内还是校外,都享受着和其他同学截然不同的“至高待遇”。
  每天上下学,大胖都有私家轿车和专职司机贴心伺候。寒风凛冽的早晨,我们还辛苦地奔波在去学校的路上,大胖就已经坐着专车走进暖和的教室了;狂风四起的黄昏,我们刚走出校门,专职司机就已经伫立在校门口恭候大胖了。
  每个星期,班主任都会按照前后、左右的顺序调一次座位。一学期下来,我们的座位都会“乾坤大挪移”,从教室第一排滚动至最后一排又返回第一排,从最左边移动至最右边又回到最左边,但大胖却在最中间的座位上“稳如泰山”。
  每天,除了正常的一日三餐,其他同学很少吃零食,更别说兜里有多余的零花钱了。但大胖每天的零食却塞满了整个书包,他想吃啥就有人送啥;校门口小卖店的老板,见了大胖就像拜见财神爷似的,老远就讪笑着迎上前打招呼。
  每年的开学典礼,都是大胖最自豪的时候,因为他的县长爸爸会大腹便便地坐在主席台正中央慷慨激扬地讲话,每讲一句,校长便会卖力地带头鼓掌;每年的期末考试,大胖都会荣获一张“最佳进步奖”的奖状,即使他的试卷上满是“×”。
  总之,大胖是我们童年时期的“梦想”……
  长大后,我们分散在祖国的四面八方。每年一次的同学聚会,同学们都踊跃参加,却唯独不见大胖的身影,关于他的消息,我们更是知之甚少。
  2016年春节,大胖破天荒地参加了同学聚会。如今的大胖,消瘦了许多,俨然变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瘦子。若不是他主动自我介绍和那标志性的“小眼睛”,我们恐怕谁也认不出来。饭桌上,回首往事,大胖理所当然地成为了绝对“焦点”,大家羡慕嫉妒的感叹声不绝于耳。
  学习委员柴佳第一个打趣道:“大胖,想当初班主任指派我和你坐同桌,本意是组成‘学习互助小组’帮你提高成绩。结果我每次监督你写作业,你就会从书包里拿出零食来‘贿赂’我,我那时也是嘴馋经不起诱惑,就一次次背着老师‘放水’。你不知道,当时全班女生有多么羡慕你,每天书包里有一大堆吃不完的零食,那可是我们梦寐以求的‘待遇’呢。”
  大胖淡淡一笑。
  体育委员瘦猴接着说:“零食也太小儿科了吧,我那时就羡慕大胖每天坐的小轿车。乖乖,那时咱县城都没多少轿车吧,那叫一个风光和气派啊!要知道,每个男人心中都有一个关于汽车的梦想,大胖的童年承载着我们内心深处最渴望的‘待遇’啊!”
  大胖还是淡淡一笑。
  班长阿亮站起来总结道:“要我说,当初班上谁不羡慕大胖!用现在最时髦的话讲,大胖可是正儿八经的‘官二代’!住着豪宅,吃喝不愁,出门车接车送,专职司机伺候,这待遇即使放到现在,也让人分外眼红。可是光羡慕有啥用呢,谁让人家大胖命好,投对胎了呢!”
  大胖这次笑得有些尴尬。
  酒过三巡,一直沉默的大胖终于涨红着脸开口了:“说实话,我现在真羡慕你们这帮老同学啊,因为只要你们愿意,就能随时赶回家与父母团聚,享受天伦之乐的‘至高待遇’。而我,每个月却只有一次机会去探监,最多不超过一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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