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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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分类:小说月刊2008年

老主任是个喜欢讲究身份的人。在位时,无论坐在办公室,还是去基层检查,都非常讲究位置,就连在家里,也要分出主、次席来。

  20多年没见面的老同学来了,也就没有太多的讲究,一屁股就坐在老主任宽大办公桌后面的那把旋转自如的高背椅上,主任的脸色“刷”的一下子就阴沉下来。本来说的好好的,主任做“东”招待同学,却一下子就反悔了,推脱了聚会,忙说自己还有许多急事儿要去处理。唉,咋的啦?弄得同学不知何故。后来,酒醉的主任说了实话。“哼,不懂规矩的同学,招待他有什么用?连自己的身份都弄不明白……”说到底,不就是坐了一下椅子吗?主任却不这么认为,他认为,那把转动自如的椅子就是“权力”的象征。

  主任出门,随从的科员都乖乖地跟在身后,就是前面迎过来一条狗,也不能冲过去,哪怕主任让狗咬了,也比你冲到前面的“罪”轻了许多!那叫犯上!科里出去吃饭,本来点菜、要酒、埋单这等琐碎事儿理应都是科员跑腿料理的。主任却不这么想,坐在桌前,嚷着叫来服务员拿过菜谱,胸有成竹地点起菜来。冷盘、热菜陆续上来了,他就会征求着意见似的问着,菜怎么样?还没等人家说,他就会接着说,你看,这个时节就应该叫这个,这个季节,这鱼最新鲜,还是喝这种酒……大家少不了顺竿爬上去应承着。主任脸上,也就又一次地写满了志得意满的自豪。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抹了两下嘴巴,主任就会高声嚷着服务员埋单。随意地瞥上几眼花花绿绿的菜单,头不抬眼不睁地问着,多少钱?早有服务员报上了数来。绝不用打折、抹零的优惠,主任就这份脾气。百元大钞递过去,主任脸上似乎又多了几分难以察觉的霸气。

  岁月不饶人,谁也停不了转动的地球和马不停蹄的时间,主任退了二线。自己买台车,身份也跌下去不少。一次,搭着主任的专车出门。路上,找小店吃早餐,主任说啥都要埋单。又起早出车,又掏钱买早餐,我就有些过意不去。任凭我怎么说,主任都要抢着付帐。“哎呀,算了吧,一个司机抢着付什么单呢?”同行的老李对主任嚷着。嘿,别说,这句话好使,主任自然就退了下来。“就是,开车的司机与领导抢啥呀?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收钱的服务员笑着说。

  

  【责任编辑 丁 丽 Margury0737@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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