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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杏子的男人开着自己的北京现代回来了。
杏子的男人平大前年当上了乡基建公司经理。当了经理的平挺忙的,时常两三个星期不回家,这次,已有好几个月没回家了。
回来了?杏子问。平说,回来了。
杏子便起身做午饭。杏子做的是男人平常最爱吃的面粉粑粑。
喵——屋后传来猫叫声。
杏子和面粉的手顿了一下,望着男人说,后山的豆子该收了。平说,那几颗豆子无所谓。
杏子当然知道男人已不再在乎那几颗豆子,没话找话罢了。爸妈的粮食没了,该到加工厂碾米了!
你看着办就是。平说。你呢?杏子问。
平说,我回来拿东西,吃了午饭就走。
家呢?
不有你在打理么!
……
屋后又传来三声猫叫,双手粘满面粉的杏子轻声说,平,快给我把腰带解了,我内急!平将她的腰带解开。杏子双肘一夹,急急忙忙上厕所去了。
左右邻舍的猫早被吃了鼠药的老鼠毒死了,哪有猫!平想,杏子回来时,裤子怎么就系好了,而且裤头上没粘半点面粉呢?
平正疑惑间,却见黑皮在门前的大路上大摇大摆地走着,背上竟横着两个白色的大手掌印。黑皮是邻队的单身汉,村剧团的丑角。
他们在厕所里?平脑门充血了,就势一掌,将杏子扫翻在地,指着黑皮已远去的背影吼,有这回事么?有!杏子毫不犹豫地说。
家里的钱粮我亏过你么?平睁圆了眼。
没。杏子回道。
我早听说你跟黑皮有往来,我不信,打死我也不信,不是我今天撞着的话。你说,黑皮哪点比得上我,穷得滴血!平左手抓住杏子的头发,右手掌狠狠地扬了起来。
黑皮虽穷,可他重感情,重感情!杏子的声音越来越大。听到这话,平扬起的手掌软了下来。平扔下杏子,启动现代,一溜烟,走了。
工地上,平听到一对小夫妻在对话:女的说,阿山,做副工没用的,你还是学门技术吧!阿山说,当学徒没工资的,我怕你一个人挺不住。女的说,苦点没关系,只要你有出息……
平一惊,开着车风风火火地往回赶。记忆的闸门瞬间打开:杏子是采取私奔的方式与平结合的。杏子与平从小学到高中一直同班。那时候没有住学,不管风吹雨打,酷暑严寒,上学和放学的路上总有杏子与平相伴的身影。杏子与平可以说是青梅竹马。然而,这一对青梅竹马却遭到了杏子父亲的当头棒喝。原因是平的家太穷了。
私奔的日子,他们在县城以打工维持生计。
平,为长远计,你还是学门技术吧,学瓦匠都行!
当学徒没工资,又是房租又是生活开支,我怕你一个人挺不住!
你尽管学吧,我能行的!苦点算啥,只要你有出息。平没有让她失望,将瓦匠学得顶瓜瓜的。
人家在备考施工证,你也考吧,我支持你!杏子说。平没让她失望,一年后拿回了施工证;三年以后当上了经理;五年以后回家修了一栋三层的楼房……
平这样想着的时候,车子就嚓地一声,停在了自家的禾场里。当晚,平含着泪将杏子紧紧搂在怀里。
从此,平常回家。杏子每日里精神抖擞,逢人便笑,我的男人回来了!
黑皮倒成了人们的笑料。一天,黑皮醉了酒,村人们又笑他,黑皮,杏子味道怎么样?
平素撬口不开的黑皮吼道,什么怎么样?客串了一次双簧,工资2000块!
选自《天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