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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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分类:小小说月刊2008年

一辆救护车呜呜地急叫。车内的一个女人奄奄一息,陪同的医生极急,再这样下去,女人没到医院,心跳就会停止。

  前面一长排车纹丝不动。

  交警在疏通:“靠边靠边,请靠边。”车蜗牛一样往前蠕。

  此时,一只长有一双大翅膀的人飞来了,停在车上。他说:“我把她送往医院。”他伸出一双铁爪抓起女人就飞了。

  许多人仰头看:“天使,真有天使。”

  长大翅膀的人刚把人送到医院,又急急往回飞。他得知一个小孩掉进一个深山洞,急需他去抢救。

  却变了天,太阳不见了踪影,阴云愈聚愈厚,起风了,风沙漫天乱飞。雷电一个接一个,轰隆隆地响。接着,豆粒样的雨点噼里啪啦地下。

  他飞不动了。但他拼了所有的力气顶着雨往前飞,尽管飞二米,被风吹回一米。他如果这回把小孩救起来了,就救满了一百个人,那他爷爷的病就会好。他真的不想爷爷死,爷爷死了,谁养他?他不想再像以前那样到处乞讨。如果爷爷不收养他,他还在乞讨。然而爷爷病了,他一万个不想爷爷死,他想爷爷快些好起来。他跪下向天祈祷,说只要爷爷的病好起来,让他无论干啥都愿意,哪怕让他少活十年,少活二十年也行。后来他听到了一个声音:你救了一百个人,你爷爷的病便会好。你愿意吗?他抬头看,隐约看见云里面有一个长翅膀的人。他满口答应了,行,我愿意。他的话刚说完,一双手变成了一双巨大的翅膀,他轻轻地一扑扇翅膀,竟然飞起来了。他极高兴,他飞得越来越高,风在耳畔呼啦啦地响。他往下一望,地面上的房子都同火柴盒一样。他大喊,我能飞了,能飞了。他又一想,我这不是在做梦吧。以前他老做能飞的梦。他便收紧翅膀,急速往下落。他停在地上,看到自己的脚变成鹰的脚。他回到他住的地方,对床上的爷爷喊,爷爷,我变成天使了。爷爷睁开眼,你,你咋变成这样?他说,天使对我说我若救了一百个人,你的病就会好起来的。他这回信了,他这回不是在做梦,他真的能飞了。

  风越刮越大,一双翅膀被雨淋得湿湿的,重得动不了。他想,歇一下吧。但一想到等待救援的小孩,他又拼力往前飞。此时,一道闪电在他眼前划过,接着轰隆隆的雷声把天空劈成了两半。他被雷击中了,他没来得及呻吟便一头栽倒在地上。

  他醒来时,见自己关在一只大铁笼子里。他浑身热辣辣的,身上许多羽毛被烧掉了。他很伤心,他再也飞不起来了,他再也不能救掉入山洞里的小孩了,泪水从他眼里掉下来了。

  “怪物醒了,瞧,怪物还会流泪呢。”

  铁笼旁围了一群人,他们对他指指点点。一个小孩的手伸进笼子里,抓住他几根羽毛用力一拔,他痛得“唉哟”一声叫。拔到了他羽毛的小孩很快乐,其他的小孩都来拔他的羽毛。

  “别,求求你们,别再拔我的羽毛了。”

  他们不听。

  他两只翅膀都变得光秃秃的。他感到极饿极渴,他喊:“我饿,我渴。”没有人理他。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有人用竹竿桶他,想让他站起来。他没力气站起来,只有倦缩着身子。“天使,救救我吧。”他默默祈祷起来,他不想死,他若死了,爷爷也会死。

  他突然听到一个女人凄惨的哭喊声。他费力的睁开眼,见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小孩哭:“我儿子被蛇咬了,他已昏迷了。”他拼了全力说:“我能救他。”

  有人打开鸟笼子,他说:“让他喝我的血,我的血可以解毒。”他以前也用自己的血救了一个被毒蛇咬的人。

  一个男人拿着刀,端着碗来了。他说:“割我的翅膀。”男人在他翅膀上割了一刀,血汩汩地流进碗里。

  小孩喝了他的血,很快苏醒过来了。

  他又看见飘在云里的天使,天使对他说:“你已经救了一百个人,你爷爷的病已好了,让我把你还原成人吧。”

  他说:“天使,我暂不想变成人,你让我的翅膀长满羽毛吧,我还想去救那个掉入洞里的小孩。”

  天使不见了。

  他光秃秃的翅膀一下长满了羽毛,身上也不痛了,他扑扇了几下翅膀,又飞起来了,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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