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

金山总要在局长醉酒后，负责把局长送到局长要去的地方，或者安全送回家，总是局长夫人穿着睡衣为他们开门。

　　金山是局长的司机，更是局长的亲信。在单位有一些群众语言，不经意就传到局长耳朵，会议上局长指桑骂槐地骂。大家都提防着，特别是金山，他一参加大家的谈论，不是鸦雀无声，就是一派政治祥和。有些想巴结局长的人，多数从金山这里打开缺口。甚至能和金山套个近乎，也有几分得意。

　　金山时不时端起一种姿态，有了居高临下的含义。他的铁哥们银锁总敲打他：“不要错位”。金山听过了也就听过了，顺耳风留不下多么深刻的记忆，金山更不去思考。换了别人谁愿意管他呀，这掏心窝子的话，在社会上委实珍贵。除了银锁外谁肯说给他呀。当面巴结他的无非是奉承的甜言蜜语，违心的、恭维的、听起来顺耳舒服。

　　不肯巴结金山的人，连正眼看他都觉得低级，自然是看不起他的人。狐假虎威、扯大旗、做虎皮、狗仗人势、狗眼看人低，都是骂金山的话。还不够解恨，甭说当面真诚劝诫他“小心错位”，心里恨不得这狗小子有个错位的闪失，摔个狗啃屎，看他还狂傲得意？

　　国人大多这个心态，表面上你好我好，似乎一团和气，背后都用着一股暗劲儿，在拼命地较量、挚肘着。

　　金山开车的技术的确不错，坐在他的车上，用局长的话说，好比进了保险柜。这句话把个金山定位得忘乎所以，几个副职局长是没有资格享用金山的。不用说局长不同意他们使用金山，金山本人也不愿意“尿”这些副职局长。再者就是银锁被金山死皮赖脸拉上车，其他人大概没有敢想过。金山心里美滋滋的，在这局里，局长是老大，我金山就是老二。性情日见飞扬，做派渐增跋扈。

　　金山整天价拉着局长出楼入馆，局长喝醉后，把手搭在金山的脖子上，前言不搭后语地许诺着什么？

　　局长不光喜欢坐金山开的车，还喜欢让金山与自己一同坐在酒桌上。当然，这天肯定是局长玩花花肠子的一天。金山的肚子情愿让局长使用，局长想让他装上八两，金山不可能装七两。这时候，局长亲自驾车走了，金山自己打车回家。开始的时候，局长还要金山送，虽然带着酒意，金山还是有相当把握的，从来没有出过闪失，局长对金山的酒后驾车也是蛮放心的。

　　有时候，局长在微熏的时候，还会把金山按在副座上，自己转几把方向盘。当然金山是高度警惕的，危机时刻总能化险为夷，局长对他的信任，这无疑都是有些份量的砝码。局长开车就是这样学下的，开始局长单独驾车走，金山不放心，会打车跟踪一段，再后来局长的技术成熟了，金山也懒得“跟踪”了。跟踪局长金山不平衡，心里还想过，他妈的，用老子的时候，责无旁贷。泡妹子就一个人单干，不够意思。这是金山心里的嘀咕，再借给金山三个胆子，他也不敢给局长当面说的。局长和金山的关系形成了一种亲密的防范，金山当然掌握着局长的一些所谓的资料。

　　金山有眼色，人灵活。每次到局长家，对局长夫人嫂子长嫂子短称呼得甜得不行。局长夫人不会吝啬自己的表扬，每每当着局长的面表扬金山。金山还有一手很好的厨艺，有时干脆下厨，乐不颠儿地把嫂子推出厨房，得体地说：嫂子就让金山露一手。果真干净利落，菜往桌子上一端，色香味等素材无一不诱惑着人们的食欲。局长夫人又夸金山了，只听你们局长夸你开车技术好，不想还有这么好的厨房手艺。局长帮忙笑着。

　　一来二去，金山好像是换了角色，有了局长家保姆的身份。局长的千金过几天就要吃一顿金山做的饭，否则，要耍小姐脾气。每当听到电话里局长夫人的邀请，金山不敢怠慢，乐此不彼。不过，这些时候多数局长不知道，金山没有主动给局长说过，他想“嫂子”一定不会给局长说的。

　　金山要照顾好局长，还要兼顾局长夫人的邀请，也要把做饭的心思用好。把局长送上宴会，便借故往局长家里赶，忙得不亦乐乎。幸好参加宴会的局长多数不会回家住宿。

　　这些事情自然会被一些有心人总结着。银锁又在语重心长地敲打金山“不要错位呀”，金山当然是充耳不闻，一笑了之，自乐其中。享受或者沉浸在与局长一家多种关系的鱼水之中。

　　金山会接受嫂子递来擦汗的毛巾，还有暧昧的眼神。又时不时把头伸过来，乖巧地享受局长夫人擦汗的服务，不过这些行为是局长不在时候演义的。局长夫人对他的称呼变化着，由原来的小金，到现在的直呼金山，金山受宠若惊。

　　金山掌握着局长的一切心理行为动态，和银锁侃山的时候，自诩为：局长肚里的蛔虫。银锁会骂他：“恬不知耻”，金山不在意。

　　局长喜欢去泡脚城，去泰式按摩，还有一些其他男人的爱好。金山了如指掌，准确的好比一套营养早餐，配料成分均是固定的。局长喝多了不由自主地夸奖金山细致周到。

　　这天，金山接到嫂子的电话，说是局长的千金要吃他做的“清蒸鳜鱼”，他像接到圣旨一般，把局长送到场子上，借故就先走了。这样的事情是经常的，总之不会为暂时的离开而耽误后面局长的需求与服务。

　　金山刚打开车门，手机响了，局长的，局长说让金山把钥匙留下，今晚不要来了。辘轳把打鸭子，正对鹅脖。金山快步把钥匙送到局长手里说：“局长，有事请您随时打电话给我。”局长大手一挥：“好了好了没事！没事，走吧走吧！”这不是第一次，金山知道局长又要独自逍遥去了。嘴角有一丝不易被他人发现的东西迅速滑过……

　　局长和警察先后接到一个急促的电话，内容大致相同，局长家进贼了。

　　这时局长的车子已经滑行在红玫瑰酒店的停车场附近，准备停车。不得已调头，一出酒店大门，一辆飞驰而过的大货急速驶来，局长的脑海瞬间闪过刹车的思考，可谁知道，自己的脚板死死地踩在加速器上。随后是一声巨响……

　　局长家，警察早已破门而入，没有抓到什么贼在偷东西，倒是金山与局长夫人双双被惊醒，把一对赤男裸女堵个正着，金山用力裹着被子，局长夫人狠命骂他：“熊样，上老娘身上的时候怎么就不管不顾。”

　　局长家的电话疯狂地响了起来，打破目前的尴尬局面，传来的是局长车祸的消息。接下来是局长夫人歇斯底里顿足捶胸的哭喊声，冲击着寂寞的夜空……

　　有人传言这是一件预谋已久的计划，有人叹息，还有人说多行不义必自毙。不知人们究竟是惋惜还是幸灾乐祸。这段时间，这是一个重大的新闻和评论，估计还要等很长一些时间才会恢复平静。

　　金山的耳边骤然想起好朋友银锁的话。大家纷纷猜测着金山以后的日子。

　　 （地址：内蒙古阿拉善盟地税直属征收局温智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