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汉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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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分类:小小说月刊2007年

张三和李四是朋友,好得像穿着连裆裤的朋友。成为好朋友的原因不是因为他俩在一个单位,而是因为棋,中国的象棋。在“楚河汉界”那张不大的小纸上,两人调兵遣将,布阵杀敌,常常一拼就是一整天,杀得昏天暗地的结果,很多时候是不分胜负,或者你赢一次,他也赢一次,两人不相上下。

  没有饭吃了也得下棋。张三说。

  即使老婆没有了,也不能没有象棋。李四说。

  可是,穿着连裆裤的两人起了点儿变化,张三成了单位领导,李四仍然光头老百姓一个。

  张三当上领导的那天,喝完庆贺酒后,叫来了李四,照样摆开战场,准备拼个你死我活。喝了酒的李四也就提枪上马,开始调兵遣将。不到十个回合,张三的老“将”便给李四活捉了。

  你下棋的水平不行了。李四指着张三说,随后摇摇晃晃地回到了家里,面对着老婆王丽又是一阵吹嘘,说,我今儿个不到十回合就捉住了张三的老“将”……

  话还没说完,感觉左耳朵被王丽给拧住了,一阵剧烈的疼痛。

  你个糊涂东西,怎么能赢你领导的棋。王丽大声道。

  听了这话,李四的酒顿时醒了:我怎么能赢领导的棋呢?

  王丽急了,这下可怎么办?让她给张三打电话是不行的,让李四给张三打电话解释更不好。这样,来个曲线救国,王丽想,她给张三的老婆李娟打个电话。李娟是王丽一个同学的亲妹妹。

  哎呀,李娟呀,今天你老公怎么下棋让了我家的李四,是故意输的吧,看来他还可以做更大的领导呀……什么,他喝醉了早睡了,那我就不打扰了……

  又一个休息日,张三叫来了李四,又想拼杀一阵子。拼杀的地点选在城郊一片小树林里,环境幽雅得很。

  棋子才走了五个回合,张三像越战越勇,李四却无精打采,手握着个棋子,像捏着颗炸弹似的,仿佛随时会爆炸,不知道怎么放才好。

  看好了,将军抽车吃,你输定了。张三哈哈大笑。

  连下八盘,除了一盘和棋,都是李四败下阵来。后来几次休息日,张三又叫来李四,结果都是一个样,总是让李四丢盔弃甲,溃不成军,一次也没有赢过。

  于是,张三再下棋时,就没有叫李四来了。两人见面的次数少了,说话的时候也少了,有时两人见了面,只是客套地点一点头,一个字也不吭。

  这半年单位裁员,名单下星期就将公布,名单上有李四。这是李四的老婆王丽听人家说的。

  你去办公室找一找张三,问是什么原因要裁你?王丽下了命令。

  李四黑着脸进了张三的领导办公室。

  来,和你下一盘。张三说。

  李四一屁股坐了下来,在棋盘上你来我往开始厮杀不停。李四出棋迅速,张三始料不及。十三个回合,张三败下阵来。

  再来一盘,下了十九个回合,又是李四得胜。

  下第三盘,拼杀了近40分钟,张三又是溃不成军。一看,李四手上还偷偷捏着他自己的一马一炮两棋子,原来李四这盘还让了张三俩棋子。

  李四还想下,张三哈哈大笑起来。说过几天再接着来吧。

  单位裁员名单公布时,王丽把名单从头到尾看了三遍,没看到李四的名字。

  几天后,李四在家为儿子举行结婚大典。张三比谁都来得早,来了就不肯走,扎扎实实在李四家玩了三天。

  张三再想下棋时,仍然打电话叫来李四,拼命厮杀,很多的时候仍然是不分胜负。

  (地址:湖北监利一中语文组 邮编:433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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