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行可以收复失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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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分类:小小说月刊2014年

那年,更始帝刘玄派柱天将军李宝率军攻打舞阴县,有一个李姓大户占据着城池,绿林军久攻不下。李宝见硬的不行,便派人前去劝降。李氏的首领回答说:“我信不过你们,我听说宛城赵家有个惟一的孙子,名叫赵熹。他为人讲信用,闻名南阳。如果他能够前来,我们就开门出降。”

  刘玄听说此事,急忙命人征召赵熹。等到赵熹一进门,刘玄惊讶得不禁脱口而出:“茧栗犊,岂能负重致远乎?”意思说,不过是一个青年后生,难道能做成大事?他想象,赵熹一定是个头发花白、德高望重的老者,可眼前站着的人,不过二十多岁,身材不高,长相一般,实在看不出有什么过人的地方。

  年轻人微微一笑,回答说:“你没听说过初生牛犊不怕虎吗?怎么知道小牛犊不能拉大车呢?”

  虽有些怀疑,刘玄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任命赵熹为郎中,行偏将军事,让他去舞阴劝降。奇怪的是,赵熹来到舞阴城下,振臂一呼:“我是赵熹,想请李大人说话。”不过三言两语间,李氏果然开门投降了。眼前这一幕,绿林军的将军、士兵看得目瞪口呆。随后,赵熹如法炮制,绿林军未费一枪一弹,很快收复了颖川全境。

  刘玄惊奇不已,后来才弄明白了原委。

  赵熹是南阳郡宛县(今河南南阳市)人,从小勤奋好学,饱读诗书,“少有节操”,立身行事已颇有大家风范。15岁那年,赵熹的一个堂兄被人杀害了,他听说后大怒,发誓报仇。有一天,他带了几个人前往仇人家。到了门口,他一脚踹开大门,带头闯了进去。奇怪的是,院子里静悄悄的,好像根本没有人住一样。

  赵熹很奇怪,怕中了埋伏,于是向后摆摆手,警惕地向屋子里摸去。里屋的门没关,赵熹用刀挑起门帘,一步跨了进去,大吼一声:“都别动,冤有头,债有主,赵熹不杀无辜之人。”

  等他定睛一瞧,一下愣住了。只见炕上躺着了几个人,一个个红头胀脸,爬都爬不起来。原来仇家一家人得了传染病,都卧病在床,如同待宰的羔羊。这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同行的宾客三下五除二就把仇人一家捆绑起来。不料,赵熹却摆手说:“乘人之危而杀之,不是君子所为,把他们都放了吧!”

  仇人一家深受感动,趴在地上磕头感谢不杀之恩。赵熹临行前对仇人说:“你要想活着,就躲我远远的,千万别让我再碰到你。”那个仇人羞愧难当。

  这件事情在南阳一带广为流传,成为美谈,赵熹的声望因而大涨,都说他是仁义可信之人。

  建武二十六年,光武帝刘秀和皇后阴丽华做东,在皇宫里举办了一场豪华的宴会,酒喝得十分欢畅,刘秀看到眼前的幸福景象,不禁回忆起当年征战的情形。这时,他的几位爱姬站起来,纷纷对他说:“当年遭赤眉之祸逃出长安,若非赵熹舍命相救,我等早就没命了。”刘秀一愣,他从未听闻此事,便询问经过。

  原来,长安城遭赤眉兵围困,正在城中的赵熹情急之下,不得不爬上屋顶,越墙逃走。他找到好友韩仲伯,携带着小孩及体弱者数十人,爬山越阻,直出武关。

  韩仲伯的妻子很漂亮,他怕路上被贼兵盯上,惹火烧身,就想把妻子遗弃于道。赵熹听了大怒,“你这叫什么大丈夫?”他从路边抓了一把污泥,让韩仲伯妻子涂在脸上,然后让她坐在手推车上,自己亲自推车,在泥泞的路上艰难跋涉。后来遇到贼兵,欲行不轨,赵熹跪在地上,说她得了传染病,说得贼兵将信将疑,心里画魂儿,因而逃过一劫。

  到了丹水县,赵熹一行遇到了更始帝的家眷和宫女,几十人都赤身露体满身泥污,饥饿困顿得一步也走不动了。赵熹心生不忍,想要带上她们一起走。

  韩仲伯说:“咱们已经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哪里还顾得了这些人。”

  赵熹说:“她们弹尽粮绝,身处困境,怎么忍心看着她们坐以待毙呢?”于是把所带的衣帛资粮,全都给了她们,并一直护送她们返回乡里。

  刘秀听后,大受感动,说:“赵熹在我身边二十多年,为什么没听他说起过此事?”当即下令召见赵熹,满怀感慨地说:“不但有英雄保荐你,连妇人也感激你的恩德呀!”当场赐给他许多财物,任命他为太仆。

  赵熹以84岁的高龄寿终,人们说这是他修善积德的缘故。

  选自《绝妙小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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