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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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分类:小小说月刊2012年


  家里的时钟嘀嘀嗒嗒地走着,与北京时间不差一秒,床头还摆着鲁微与单峰的婚纱照,照片上,他们沐浴在阳光中尽情地欢笑。
  房间里布置得十分温馨,每一寸窗纱大大小小的家具都是单峰精心挑选的,鲁微是名护士,平时工作十分繁忙,所以,房子装修,购买家具都是单峰征求了她的意见后,一个人忙活,他是一个顾家爱妻的好男人。鲁微还能够清楚地记得单峰为她戴上结婚戒指时微笑的脸庞,而如今,那脸庞只能存在她的记忆中了。
  单峰失踪了三个月了。
  而此时此刻,鲁微睁大了双眼,满目血丝地盯着墙上的时钟,她已经两天两夜没有睡觉了,命运如同一条巨蟒,向她张开了血盆大口,她不敢有一丝怠慢,哪怕自己已经濒临绝望。
  当指针指向九点四十三分三十七秒的时候,鲁微再也承受不住,像一个泄气的娃娃瘫软在沙发的一角。
  预言一次次变为真实,她惊恐地想要叫出声音,却发现根本无法控制自己。
  时钟就在这个时候停止了,恰好停在九点四十三分三十七秒上,那是他们领取结婚证的时间,一秒不差。
  那个白发苍苍模样丑陋的太行婆婆和她说过,如果这个时间单峰还没有回来的话,就说明他出事了,而他离开这个世界的时间正是九点四十三分三十七秒。
  鲁微不愿相信这个事实,可是太行婆婆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正确的,比如单峰的偏好,他们的结婚时间,单峰曾经与自己说过的话,甚至连自己最后一次与单峰的通话时间,她也能准确无误地说出来。
  既然她能够说出来,既然她对所有的事情都了如指掌,那么她为什么不能让单峰回来呢?!
  鲁微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暗骂自己愚钝,她应该在冯小诗带她去山上找太行婆婆时就问破解的方法,而不至于令自己变得如此被动。
  她手忙脚乱地从包里翻出手机,就在这时,手机铃声也响了起来,她抓着手机,仿佛握住了救命稻草,因为这正是太行婆婆的来电。
  “你要找我?”
  “婆婆,你帮帮我,我不能没有单峰。”鲁微已经哭出来,“单峰为人谦和和谁都无冤无仇,不可能有人要加害他。”
  “我算出他已经离开人世,其他的嘛……”
  鲁微一听更加着急了,“婆婆你还算出什么了?”
  “很奇怪,就在刚才,我算出来害他的人,或者更直白的说,杀他的那个人……就是你。”
  “你开什么玩笑。”鲁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片刻后,她心底余下的只有愤怒,“你口口声声说他会在刚刚那个时间死去,可是我一直守着家里,哪也没去,也根本没有见过单峰,我怎么会杀他,我看是你信口开河,算不出来就说这些混账话挽回自己的面子。”
  太行婆婆正色道:“你不要激动,这种结果我也觉得很奇怪,要不然也不会给你打电话,如果你是凶手,为什么还要上山找我占卜,这不符合常理,但根据这卦上显示的,你就是那个人。”
  鲁微现在在乎的不是这个问题:“不管你算出来的是什么,我只想让单峰活着回来。”
  “这个……”太行婆婆有点犹豫,“我算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算错过,这一次真是很蹊跷,或许问题出在单峰身上。”
  “单峰有什么问题?”
  “我也不清楚,所以我现在不确定他是否还活着,不过可以有一个检测他是否活着的方法。”
  二
  鲁微在午夜十二点用簪子扎破了自己的手指,血液大颗大颗地滴落下来,她用血染湿了整个簪子,因为太行婆婆说血是有灵气的,而簪子是单峰母亲留下来的,是有灵性的,通过鲁微的血液,簪子会感应到她的请求。
  太行婆婆说:“它会告诉你你想要的答案。”
  鲁微的嘴里振振有词:“单峰,你在哪里?你还活着吗?活着吗?”
  疲倦如同洪流席卷着鲁微,她将簪子插进头发中,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早上醒来,她还有些混沌,习惯性地叫了声单峰才想起来单峰已经失踪了,她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发簪,这一摸不要紧,只觉得手里黏黏糊糊,她蓦然睁大了眼睛,定睛一看,才发觉满手的鲜血,她大惊失色,胡乱地拨弄了几下头发,发簪“啪叽”一声掉在地板上,鲁微发现发簪里源源不断流出来红色的液体,缓慢但不间断地流出来。
  鲁微心里害怕极了,她有轻微的洁癖,看到脏东西就想清洗干净,而现在这只簪子像一根针一般扎在她的心里,痒痒的难受,她顾不及太多,将簪子捡起来跑到洗漱间。
  水龙头里的水冰凉刺骨,冲淡了簪子上的血液,但是总不能清洗干净,因为簪子还在不停地冒着血。
  几分钟之后,她忽然感觉脚底湿湿的,低眼一看,血水浸湿了自己的脚边,像是下水管道漏了,刚才洗簪子的水已经流了一地,诡异的是,有一片区域没有被浅红的液体浸湿,扭曲的形状极像一个字。
  死!
  她忽然想起来太行婆婆说的那句话:“簪子会告诉你你想要的答案。”
  难道这就是答案?
  难道就是单峰死了!
  或许是急中生智,她又想起太行婆婆说的另一句话:“所有的细节你都要注意,这都关乎你丈夫的生死。”
  鲁微看了看那只带血的簪子,脑海里跳出几个疑问。
  为什么簪子会不停冒血?
  那预示着什么?
  是不是单峰也在遭遇同样的事情?
  那么这血是不是单峰的?!
  鲁微取了簪子上的血,急急忙忙往医院赶,她心里面多少有些忐忑,在化验室外面险些撞到冯小诗。冯小诗一把拉住她:“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鲁微来不及解释,把血液样本给了同事才把冯小诗拽到一边去:“这几天我遇到的事情太奇怪了,自从找太行婆婆算过之后,所有的事情都很邪。”鲁微稍稍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她说单峰凶多吉少,还说害他的人是我。”
  “这老太太怎么如此胡言乱语。”当初还是冯小诗牵的线,带鲁微去找婆婆,都说她算得特别准,还有人不远千里来求卦,今日一看也不过是胡说八道,冯小诗握着鲁微的手,撇撇嘴,“看来算命的人都信不得,算我混账,害你花了这么多钱,微微,你放心,单峰只是失踪,说不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过段时间就回来了。”
  “小诗,你别安慰我了,他这个人最有分寸,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消失这么长时间。我现在是真害怕,就害怕太行婆婆说的话灵验了。”冯小诗正想再说什么,化验室的同事探出头叫鲁微:“微微,验出来了,是RH阴性O型血。”
  冯小诗下意识地说了句:“这么稀有的血型。微微,是谁的血?”
  鲁微目光有点呆滞:“单峰也是RH阴性O型血。”
  三
  鲁微的精神十分不好,冯小诗不放心,打了个车将她送回住处。
  洗漱间的水还没处理,冯小诗踏进去又退出来:“微微,你家这是怎么了,闹水灾了!”
  不提这件事还好,一提鲁微就开始哭,冯小诗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只能一味地赔不是,可是鲁微越哭越凶,冯小诗怎么劝也劝不住。
  冯小诗没办法只能出去买了一包安定,鲁微服下后勉强睡着了。
  这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十点多,醒来冯小诗已经走了,洗漱间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桌子上有一份早点,还留了一张纸条──微微,你别难过,一切都会过去的。
  鲁微很感动,给冯小诗打了个电话。
  冯小诗正在上班,好半天才接起电话:“微微,你好点了吗?”
  “谢谢你帮我打扫房间,还为我准备早餐。”鲁微顿了下,问,“你看到瓷砖上那个字了吗?”
  “是死字吗?”冯小诗不太肯定,“微微,你这段时间是不是精神太紧张了。现在这时候,你一定要放宽心。”冯小诗欲言又止,似乎还想说什么。
  鲁微也觉察到她的语气不对:“微微,你想说什么?”
  “你有梦游症,你知道吗?”冯小诗叹了口气,“昨天我担心你,所以留下来没走,大约半夜的时候,你忽然从床上坐起来,我以为你是要喝水,也就起身问你,可是你并不回答我,我就觉得不对劲了,因为你嘴里还在说话,好像是什么单峰你回来了,你不要再走了之类的话。我一下子就意识到你是在梦游,以前我听人说,得梦游症的人在梦游时千万不能被叫醒,所以我一直没敢出声,看到你在屋里转了好几圈,又走出屋子,十几分钟才回来的,我本来想出去看看你,可是我当时也确实害怕,没敢追出去,你回来之后身上有一股怪味,说不上来,有些腥气,之后就没再发生什么事情了。”
  “梦游症。”这个词对于鲁微来说是多么的遥远,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已会有这种病,父母和单峰也从来没提起过。
  冯小诗猜测道:“估计是这段时间你急出毛病来了。不如你在你房间装一个摄像头,把晚上的情况录下来。”
  鲁微想了想,也对,于是晚上服用安眠药之前,把电脑打开,将摄像头对准床上,这才睡下。
  当第二天看到视频记录,鲁微觉得恐惧到了极点:视频中的光线很弱,但还是能够看到凌晨两点多的时候,床上的她忽然坐起来,然后慢慢地下床,走出房间,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才又回来。
  鲁微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种不祥的预感并不是源自于自己有梦游症,而是这十几分钟自己去哪里了?如果在平时,这个问题并不值得注意,但是冯小诗说过,她回来之后身上有一股腥气的怪味,而太行婆婆又说是自己害死了单峰,从另一个角度上想,如果自己得了梦游症,那么自己就有这个可能在梦中杀死单峰。鲁微想到这里打了一个寒战,但是她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来了解这个或许并不能令自己接受的真相。
  四
  鲁微想要知道自己在梦游中去过哪些地方,这就能够找到她身上异味的源头,更或许就能找到单峰……鲁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找到的结果是单峰的尸体,她会去自首。
  与其这样在自责中痛苦地活着,不如与单峰一起离开。
  鲁微去科技市场买了七个摄像头,将它们遍布在房子的各个角落。这天,她做好了一切准备,吃完安定躺在床上。
  极度的忐忑不安之后便是全身的麻木,她觉得自己的灵魂像是飘到了另一个地方,仿佛回到了与单峰相识的时候,他温柔,体贴,多情,更多的是忧郁。因为三年前他的前妻坠河身亡,她一直陪在他身边,她家境很好,算得上是富家小姐,但她对他不离不弃,直到他接受了她。他们一起度过了难忘而美好的时光,他为她盘起头发,将簪子小心翼翼地插进她绒绒的头发中,她低头微笑,用手轻轻抚摸着那簪子,簪子上湿润润的,像是水,她缩手一看,这哪里是水,分明是血,带着鲜红诡异的光泽。
  “啊……”鲁微从床上跳起来,大口喘着粗气。
  是个梦,只是个梦。
  鲁微摸了一下额上的冷汗,手指在眼前一晃,仿佛一道惊雷劈向了她。
  带血的簪子。
  鲁微正握着那只带血的簪子,簪子通体血红,正一滴一滴向下滴着血。
  “啊……”鲁微吓得甩手扔掉簪子,全身蒙上被子缩成一团。
  这到底怎么回事?!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鲁微哆哆嗦嗦地掀开被子,那簪子甩在地上,周围全是血。
  鲁微发现不仅簪子周围有血,那血还一直延伸到了卧室外面。
  鲁微颤颤巍巍下了床,跟着那血迹一直到了储物间。她顺着血滴的方向伸手扒开杂物,眼前赫然出现一个箱子。
  箱子的门没有锁,她向下拉开木门,一双惊恐的眼睛印进鲁微的视网膜上。
  是单峰,他死了,圆睁着眼睛,头上的鲜血不断地往外涌。
  鲁微双脚发软,恨不得瘫倒在地上,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下一刻她便觉察出异样来。她走上前查看了一下。
  死的人确实是单峰,浑身湿湿的,头发紧紧黏在脸上,一副死不瞑目的表情。
  根据鲁微的专业知识判断,单峰死亡时间不会太长,应该不超过十个小时,因为他的血液还没有凝固。
  鲁微抑制住如同洪流的悲痛,强迫自己镇定,单峰身上还流着鲜血,这不太符合常理呀,太行婆婆的预言,单峰应该早死了,而冯小诗说自己梦游,回来带着一股莫名的味道,据她的推测,单峰应该那个时候已经死了。如果没死,这段时间他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回来?换一个角度想,他死在家里,凶手是不是她?还是有人栽赃嫁祸?
  对,摄像头。
  鲁微扶着墙,尽快走回卧室,电脑里的画面是窒息的黑。她静静地等待着,仿佛是等待命运对她的判决。
  凌晨时分,床上的人慢慢地起身,慢慢地下床,走出卧室,穿过走廊,走进储物室。储物室没有摄像头,鲁微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但是仍然有疑问袭来。如果是她杀了单峰那只能是这个时间,那么也就是说单峰一直在储物室,他是被自己绑架到储物室里的?将近三个月他一直在储物室?为什么没有被饿死?
  疑问一个接着一个,让鲁微觉得很无力。可是凭直觉,她越来越觉得这其中有蹊跷,而此时,她能想到的是找一个可靠的人,寻求她的帮助,而这个人,鲁微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冯小诗。
  给冯小诗打电话诉说了单峰的死,冯小诗答应马上过来,鲁微这才稍稍安下心。
  挂了电话,鲁微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手机又响起来,她以为是冯小诗,拿来一看却是太行婆婆,心底不由得一惊。
  这个时候,她找自己有什么事吗?!
  五
  如果说现在还有什么话能够更值得鲁微信服的,那就是太行婆婆。
  鲁微的情绪有点激动:“真的是我杀了阿峰。”
  太行婆婆的语气也很沉重:“单峰是不是曾经结过婚,他的前妻是不是坠河身亡了?”
  “是呀。”鲁微顿了一下,这件事单峰甚少向别人提及,她没告诉过太行婆婆。婆婆这个时候推算出这件事,难道是与单峰的死有关?!
  果不其然,太行婆婆说:“据我的推断,杀死单峰的人应该就是她。”
  “单峰的死亡细节是不是和水有关系?”
  鲁微想了一下,那死字确实是混在水中形成的,还有单峰的尸体也是湿漉漉的。她想到这里身体不由得一震:“可是我的举动也很异常,我从摄像头里看到我有梦游症。”
  “你之前没有吧?”
  “对。”
  “是她附了你的体,凌晨人体的阴气最重,她可以支配你的身体。”
  鲁微心中又是一沉,“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不会有人相信这一切是鬼魂做的,不会有人相信我的!”
  “她已经死了三年,怎么会平白无故回来,肯定是有人召唤了她的灵魂。”
  鲁微心里一惊:“有人召唤她的灵魂,是谁?”
  “应该是你们特别亲近的人,知道事情的全部过程,才能把她召唤回来。”
  “我们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朋友,跟我和单峰都很熟的人也没有多少。”鲁微突然一震,“难道是冯小诗?她是我的闺蜜,和单峰也是同学。”
  “单峰是不是有什么秘密你不知道,他有什么遗物吗?你可能从中能得到答案。我已经泄露天机太多,不能再帮你了。”太行婆婆顿了一下,“记住,万一有什么危险那根簪子能保护你,祝你好运。”接着,电话那端传来嘟嘟的声音。
  “遗物,遗物,”鲁微思索着太行婆婆的话:“我想到了。”鲁微猛然记起单峰有个带着锁的木盒子,他以前从来不让鲁微碰这个盒子。鲁微曾经趁他不在的时候偷偷撬开看过,但是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就是一些发黄的照片。难道自己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鲁微赶紧翻出盒子,砸开锁,和以前看到的东西没什么区别。鲁微把盒子里的东西一股脑都倒出来,拍了拍盒底,有木块摩擦的声音。这个盒子里有暗格。
  鲁微掘开盒子底部的木块,是一些信纸和照片。
  门轻轻地被推开了,冯小诗站在门口看着鲁微吃惊的表情。鲁微太信任她了,把家里的钥匙也配给她一把。
  冯小诗轻轻地唤了一声:“鲁微。”
  鲁微抬起头,脸上的愤怒令冯小诗一阵心悸。
  鲁微突然冲过来一巴掌打在冯小诗脸上:“亏我把你当最好的朋友,你竟然勾引单峰,你们还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伴随着谩骂声,一叠厚厚的照片丢在冯小诗脸上,散落了一地。
  冯小诗反而比她更恼怒:“你还有脸来质问我,你知不知道,我和单峰早就情投意合,他本来是要离婚来娶我的,但是你一直一厢情愿地想要跟他在一起,我一直顾忌咱们之间的友谊没有告诉你我和他的关系,谁知道他因为贪图你父亲的遗产而最终选择跟你在一起。”
  六
  冯小诗抽泣着,咬牙切齿地说:“所以我要报复,单峰是我杀的,就在昨天,我杀了他。”她顿了顿,继续说,“簪子上的血确实是单峰的,我知道你有洁癖,肯定会去洗手间洗簪子,下水管道是我事先割开一道缝,至于瓷砖上的死字,哈哈,如果你当时冷静点,一定会发现什么端倪,那上面涂了疏水剂。”
  “怪不得你说我有梦游症,那些视频也是你动的手脚吧。”鲁微冷哼一声,“他心里的那个人是你。既然他这么爱你,为什么还选择跟我在一起呢?”
  鲁微像是要吊冯小诗的胃口,用变态的神情看着冯小诗:“当年他前妻一直不肯离婚,那一次,他错手把前妻推进了海里。这一切被我发现了,我就威胁单峰跟我结婚,并且把父亲留下来的公司也交由他打理,我以为这几年他已经爱上了我。”鲁微痛苦地哭出声来,“我一直知道他心里装着一个人,可我以为他已经接受我了。”
  冯小诗无力地靠在墙上,虚弱地说:“你说的是真的?!”半晌,她抬起头,愤恨地冲鲁微吼,“都是你的错,是你害我们生死两地,永远不能在一起,都是你的错。”
  冯小诗向鲁微扑过去,抓着她的头发拼命地往墙上撞。鲁微一时没反应过来,被撞得头破血流,她在混乱中想起太行婆婆说的话,她拔出头上的簪子,狠命地向身后刺去。一切像是静止了一样,冯小诗没了动作。鲁微踉跄地站起身,发现冯小诗的脖子上插着一根簪子,表情痛苦地坐在地上。
  这时电话声响起来,鲁微吓了一跳,一看是太行婆婆。她像捉住救命稻草,按下了接通键,却听见与以往不一样的语气:“真是太精彩了,没想到你们比我预想的还要投入呀。”
  鲁微像是慒了一样:“婆婆,是你吗?”
  “当然是我,但我还有个身份,就是单峰的前妻。你没认出我来吧,我被他推下海以后,毁了容,但好歹还是苟活了下来,与其说苟活,不如说生不如死。如果冯小诗没有勾引单峰,他就不会和我离婚,如果单峰或者你及时对落海的我采取急救措施,我也不会充满恨意。太多的如果,你们的选择无一例外都是自私的……我有意让冯小诗发现我,在我的旁敲侧击下,她提出要一起报仇,这就是人性的自私,谁伤害了自己就恨不得那个人受到比自己厉害十倍的伤害。在这场复仇战争中,我们都是输家。可是有你们的陪伴,我很知足了。鲁微,我不会去报警的,我也想让你体会一下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一阵阵忙音传来,鲁微瘫软地坐在地上,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选自《悚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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