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元钱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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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分类:小小说月刊2007年

论长相,苏慧并不出众,她不施粉黛的脸,总是一副忧郁的神色,从她的眼神中常常流露出对爱情的失望。苏慧不爱打扮,她总是习惯性地将头发挽成拳头大小的一个结用发网罩在头上,那白皙的脖子带给后面的人无限的遐想。所以,她身后的目光倒比正面的目光要多一些。可她一回头,所有的目光就没了,苏慧常常伤心得想哭。一个长相不好又不爱打扮的女孩,爱情怎么会来光顾呢!对于爱情,苏慧真是不抱什么希望了,她心中的白马王子或许还没来到这个世上。苏慧只能自己跟自己相守着,眼中的世界因此也平淡无奇。她坐在柜面上,日复一日专注于她的工作,她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键盘上,她用键盘来稀释着心中的惆怅。

  无事的时候,苏慧就茫然地看门外,看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车流和匆匆忙忙的行人,看斜阳夕照,看秋叶飘零,看得苏慧心头起雾,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公司门前新设了一个公交车站台,站台上的班车一直通向城市的闹市区。苏慧觉得这个世界并不因她而停止变化。新设的站台成了苏慧舒解寂寞的地方。无事,她就看人在那儿等车挤车。她觉得自己的生活又多了一项景观,眼里那种忧郁的神情淡定了许多。她似乎淡忘了自己还需要爱情的滋润。

  可是不久,苏慧不再爱看外面的公交站台了,无事的时候,她就闷着头在抽屉里看书。因为公交站台上,常常有一对对恋人在那儿等车,只要看到人家亲昵的时候,苏慧心里的那根弦就又给拨动了,苏慧的眼睛马上会挪开,仿佛那一幕揭开了苏慧心底的疤痕,让她有一种刺痛。生活像和苏慧开玩笑,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书成了苏慧的避难所。苏慧在书中寻找着寄托,寻找着安慰。偶尔放眼出去,马上就会把目光收回来,以免碰到让她不敢奢望的一幕。

  公交站台的设立并没有给苏慧带来多少快乐,倒是给她们的柜面带来了一些热闹。乘公交车需要零钱,经常有公司里的帅哥跑来找柜面的美女兜换零钱。这些帅哥忽视了苏慧的存在,从来没有人来找苏慧。苏慧不愿意伤害自己,总是回避帅哥用带电的目光找美女,但眼角的余光还是让她看到了美女开心的神色。那一刻,苏慧的眼里起雾了,眼泪差一点要溢出眼眶,自己怎么就没人来问津呢!苏慧觉得自己太孤独了,她有点承受不了眼前的世界。苏慧想,要是换个环境,或许心情会好些。可也只能想想,换工作哪有这么便当。在这个城市里,有这么一份工作已经很不错了。有一天,苏慧到人才市场上去转悠,里面人山人海,到处都是找工作的人,苏慧感到这个城市都快要被这些人挤破了,想换工作的念头在人才市场上湮灭得没有半点儿气息。苏慧站在云阳大桥上,凭秋风拂面,看河水流动,觉得自己在这个城市里还是幸运的。只是爱情对于她来说可能是十分遥远的梦了。

  苏慧有点儿心灰意懒,在无比惆怅的日子里,苏慧想把自己廉价地嫁掉,可这样的机会似乎也很渺茫。苏慧变得更加少言寡语,她把自己整个儿都埋进能给她带来安慰和快乐的书本里。渐渐的,她的名字常常出现在一些报刊上,她的文章让那些痴情的少女感动了一次又一次。书在慢慢平和着苏慧的心境。

  终于,爱情在这个秋天悄悄向苏慧走来了。一个秋雨绵绵的黄昏,大厅里很少有人进来办事,苏慧依然像往常一样闷头看书。这时,一个男孩从外面的站台上跑进了大厅,雨水把男孩作弄得有点儿狼狈,他手里拿着一张百元钞票,说:他要乘车,身上忘了准备零钱。见是百元大钞,又不认识,美女们一个个都把白眼送给了他。男孩耳根发红,尴尬得脸上出汗。男孩来到苏慧的面前,鼓足勇气说:你能帮我兜一下钱吗?苏慧从书上挪开眼睛,她看了看男孩手里的钞票,又看了看外面的雨,就从自己的坤包里拿出一元钱递给了男孩。苏慧说,我没有这么多零钱,这一元钱送给你,不用还了。男孩的眼里闪现出亮光,他连忙说:这怎么行呢,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在一个漫不经心的日子里,男孩打电话给苏慧了,男孩对苏慧说:今天你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饭。苏慧想,不就一元钱,哪用这样回报。苏慧对男孩说:谢谢,不用。男孩在电话里有点儿不知所措,苏慧毅然放下电话,她不想让爱情伤害自己。苏慧闷下头又沉浸在小说故事里,以至一束玫瑰花送到她面前,她都浑然不觉。男孩一脸阳光站在她面前。

  晚饭是在这个城市最豪华的阑庭酒店的情侣包厢里,柔和的灯光和美妙的音乐让苏慧像处在梦幻的世界里。刚才走进大厅的时候,苏慧觉得自己不适合这种地方,或者说苏慧不喜欢这种地方,苏慧觉得那些看她的目光有点儿惊讶,惊讶得让苏慧马上想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要不是男孩像护花使者一样在她的身边,苏慧肯定没有勇气呆在这儿。包厢里只有她和男孩,男孩问她:喜欢吗?苏慧点点头,有点儿感激。男孩脱掉西装,露出雪白的衬衫说:请你真不容易,我担心你不肯来呢!苏慧说:哪用这样客气,不就一元钱,谁碰上了都会帮忙的。男孩说:不是每个人都能体会别人的困难。那天,真要感谢朋友把我的车借走,要不然,我们现在还不认识呢!男孩的眼光很温热,苏慧心里像有一块冰慢慢在融化。苏慧低下头,羞涩地说:我可没有这么多钱请你在这儿吃饭。男孩笑笑说:这有什么,你请客,我来付钱。苏慧被逗笑了。

  那一晚,苏慧和男孩谈了很多,分手的时候,两人依依不舍。一个人的时候,苏慧有点儿发愣,她不敢相信,爱情竟然从天而降。她的爱情,只需要一元钱。苏慧似乎体会到了爱情需要什么。

  在婚后的日子里,苏慧把男孩感动得常常把她当成个宝贝。

  (地址:江苏丹阳市新桥镇新桥村杨家坝 邮编:212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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