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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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分类:小小说月刊2006年

火车停靠到一个中途站,下了一些人,又上了一些人。我对面的位子空了半边,坐在里面的男人一条腿斜搭在了座椅上。“这有人吗?”一个轻轻慢慢的女声。“有!”座位上的男人更加向外伸展了腰身。女人犹疑地向他看了看,刚要移步离去,一只敦厚的大手轻轻但又坚决地按在了女人的肩上,一个浑厚的男声:“先坐下!”女人的身后是一位高高大大的男人,一副成熟男人那样的自信和不容置疑。座位上的男人不由往里缩回了身体,两眼讪讪地向车窗外望去。

  女人坐了下来,男人不再去寻找座位,靠在了女人旁边的椅背上,高高大大的,站着,看着对面的窗外。他们简单的行装让人想到可能会是在附近工作短途出差的同事,男人的大度则更像是女人的领导,但要亲近许多。

  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带着热恋中那样的羞涩和光彩。火车开动了,女人斜过身,向上去找男人的眼睛。男人没有回过头来,但已经感应到了信息的传递,把身体向女人这边更多地移了过来。女人又向上望了望,把头轻轻地靠在了男人结实的腰际,小鸟依人那样,眼睛里流溢出深深的眷恋。

  男人似乎不想在这样的场合让别人看出什么,或者是担心会碰到熟人,又很小心地向外挪开了身体,眼睛却往下一顺,一束稠密的怜爱的目光便覆在了女人的肩发之间。女人深深的把头埋了下去,像浸入回忆。

  男人肯定是敏感着旁人的注意,稍许,便退到了对面隔开几排的座椅旁,还是靠着,这样更方便不时向女人这边投来关注的目光。

  女人还低着头,显然感到了身边熟悉的气息的淡去,两只手抓着手包的带子绞动着,一会儿攥在一起,一会儿又拉抻开来。不一会,女人从小包里拿出了一个精巧的手机,回头望了一眼,摁了一串号码,却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定定地看着手机的屏,眼中有了些许的幽怨。男人从衣兜里摸出了手机,看了一眼,又缓缓地回到女人的身旁,像刚才那样靠在那里,站着。女人的目光从男人宽厚的背上抚过。男人高大的身体似乎为之一颤。但男人只是站着,并没有去看身旁的女人。女人就用头小心地去寻找男人的身体,感到了什么──那里像许多男人那样,腰间挂着一串大大小小的钥匙,让人产生对家的联想。

  女人头斜依着,抬起手,把钥匙轻轻地握在手里,手指慢慢地从一把钥匙走到另一把钥匙,久久地,就那样的抚摸着、感觉着,眼里弥漫着梦样的朦胧。

  男人一动不动,但感受着一切,他的不动正表现着内心深处的澎湃的情绪。

  车将到站,男人转过身来,一只手去取行李架上的东西,另一只手却似在无意间又轻轻地落在了女人的肩头,手掌展开着,并留恋在那里,似乎在寻找一个可靠而温暖的支撑。女人抬起头,男人和女人的眼光第一次碰撞在一起,他迅速把温热的眼神藏进眼睛的深处,她的眼中却写满万般情愫。

  车停了,男人拿起简单的行李,用眼神向女人示意了一下,转身向车门口走去,却是一种等待的步态。女人起身随去,带走了一个耐人寻味也令人心动的故事。

  (地址:北京市东城区东皇城根南街84号民革中央委员会邮编:100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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