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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克斯餐厅是小城较有名气的酒店之一。昨天晚上，一个执法部门的几位同志在这里就餐，八个人七个闹肚子，上吐下泄，住进了小城人民医院。领导派追根去调查这件事。
萨克斯餐厅经理已经被有关部门带走了。接待追根的是一个副经理。副经理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交待了事情的经过。
昨天晚上，这拨客人来了以后，其中一位边往楼上走边对吧台说：高标准。高标准分好几种档次，有上万的，有几千的，是按哪种“高标准”，恰巧后边跟进一位胖子，吧姐问他：什么样的高标准？胖子打手机好像向什么人请示，之后对吧姐说：三百。吧姐有些为难，说刚才那位要高标准，三百不算高标准啊。胖子手一挥就算决定了。吧姐问要什么酒？那胖子又打电话请示，遂从外边搬了一件中档“黑土地”。酒店里烟酒比外边贵，许多客户自备烟酒。这次事故可能是酒有问题。
追根找到雅间小姐。雅间小姐姓白，白小姐长得如她的姓一样白嫩，听说调查她，吓得脸都红了，一时语无伦次：一群人到楼上，嚷着要一个漂亮小姐服务，我就把客人请进“山水间”。其中一个说：今儿个得让他们尽尽孝心。另一个也说：岂能饶他。饭菜上来后，服务生搬上来一件“黑土地”。一个说：怎么这样小气？另一个笑了笑：算了吧，人家都请咱五次了。“黑土地”里有打火机赠品，他们争着拆酒。一个说：咱们喝不完。一个说：喝不完再让那胖子带走吗？一个说：哼！给我车里加点油，还向我要钱……
追根听得摸不着头绪，让白小姐拣主要的说。白小姐脸红得像烤虾：只有两个人暗里在我屁股上拧了几把……他们喝了四瓶多，还有一瓶一个人带走了，我可真没贪污啊。白小姐花容失色，以为这才是主要的呢。
追根找到那位胖子。胖子说：我是奉领导之命。领导说：他们要将我们违纪的事情向上级汇报，想让领导一块去。领导说他不能去，让我开车送他们到市里开会。我当时还想，他们单位能没车？
胖子说：我去之后，他们单位停了好几辆车。其中一位与我相识，把我叫过去，让我帮他加箱油。我知道“帮”是什么意思，就请示领导，领导说：咱们的事情已经处理过了，他们这次是敲竹杠。今天的招待费就得花咱半年的补助，咱哪还有钱给他们加油？
胖子说：我又不好意思抹他面子，加油后把发票给了他。我对他说：这钱得让领导批，领导联系不上……他当即把脸子拉下来，将二百元钱拍到我手上后：我又不是不给你钱。
追根关心的是酒的事。胖子说：那你问我们领导吧，酒是领导让取的。
追根找到胖子领导，领导说：我们前一段时间工作上出了点错误，为了不使年终评比受影响，他们下来调查时，我们客也请了，红包也给了，他们当时就承当不再追究上报了。可昨天忽然通知我去市里汇报。明摆着，让我替他们请市领导的客。我请不起呀。可又得罪不起，无奈派胖子去了。胖子打电话说，他们让给车里加油，我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说：他们得寸进尺，你给这个加了油，也得给那个加，咱们加得起吗？让胖子推掉了。
说到这里，领导用上牙咬了咬下嘴唇，想骂，但没骂出来，说：有些人……手里有点权就……领导想了想，突然不说了。
追根说：还是说说酒的事吧。领导说：关于酒，你最好……别调查了。
追根说：为什么？
领导说：我也不瞒你，那个烟酒门市是县里一位主要领导亲戚开的，卖的大部分是回收领导家的烟酒，领导的太太交待过，要大家平时多“关照关照”。
追根眼睛有毛病，写字时间一长，眼前就会模糊成网状。追根只有停下来，用捏着水笔的手背揉搓眼睛，水笔就在空中晃来晃去。
（地址：河南省登封市文化馆邮编：45240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