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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武师范上学时，口齿特伶俐。一次，学校举行演讲大赛，他的《关于一个屁》的演讲博得全校师生经久不息的掌声。
张武毕业后被分配到一所小镇中学当老师。小镇中学每年都要举行演讲比赛，老师们已经烦了，推来推去谁都不愿意参加。张武刚参加工作，理所当然该他演讲了。让同事们惊讶的是，站在演讲台上的张武口若悬河，引经据典极力赞扬老师是天底下最纯洁的人、最高尚的人、最无私的人。他的演讲博得全体师生山呼海啸般的掌声。评奖结果出来，他没有悬念地荣获第一名。
张武刚参加工作就一炮打红。私下里，张武获得了小镇中学“名嘴”称号。张武对“名嘴”这个称号也很得意，他不负众望，每每办公室气氛沉闷时，他会及时送上一个笑话，逗得大家笑得前仰后合，捂胸摸肚的。
一次例会，魏校长给老师们讲了陶行知改名的故事：“陶行知幼小时父亲给他取名文浚，意思是希望他长大后有所作为。后来他从国外留学回来，改名为陶知行，意思是有知识才能有所作为。再后来，他成了教育家，又改名为陶行知，意思是‘行是知之始，知是行之成’。”讲到这里，魏校长话锋一转，“我们有的同志整天古今中外，口若悬河，好像就你知识渊博，陶行知名字的含义我想大家已经明白了——行，说白了就是要先做，对我们老师来说，第一要务是提高学生的成绩，你整天口若懸河，夸夸其谈，到时候会考你的成绩考差了，你怎么对得起人民教师这个光荣的称号……”
老师们回头看张武。张武是学校的“名嘴”，夸夸其谈不是他还能有谁。张武也意识到魏校长在批评他。以后，办公室里再也听不到他的口若悬河了。但是，张武毕竟是有思想的年轻人，在教育学生上有自己的观点，比方说，语文教学应该加强诵读教学，不能每天只是一味地让学生做题。还有，他认为语文老师应该树立“大语文”观念，要开阔学生的视野，不能只局限课本上的知识。
张武沉下心，一边做好教学工作，一边大量阅读教育专著，还做了一些实地调研。经过数月努力，他写成了一篇教育反思文章。文章题目是《应试教育的六宗罪》。他把文章交给魏校长，想得到魏校长的赏识，再把文章精神推广出去。
张武满怀信心地等着魏校长的赏识。
一次例会预期举行。老师们三三两两地走进会议室，领导也三三两两地走进会议室。张武发现魏校长的脸很黑，一种不祥的预兆罩住了他。果然，会议一开始，魏校长就发火了。
“有的老师竟然反对考试，不考试怎么评价学生，不考试今后怎么给高一级学府推荐优秀学生，你让重点高中怎么招生，难道让那些游手好闲的人上重点高中；更主要的是，不考试了，怎么考核老师。不考试了，我敢说，老师们整天睡在床上就不起来啦——有这样想法的人就是不想好好教书，就想天下大乱——张武，你说是不是这样？”
魏校长把张武写的文章挥舞着，扔在主席台上。张武站起身，说：“魏……魏校长……不是鼓……鼓励老师们思考……探……探索嘛，我……我只是写出了我……我的一些想法……”
老师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名嘴”竟然口吃了。老师们嘴角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后来，张武见领导说话就口吃，再后来，他在办公室和同事们说话竟然也口吃了。后来，他不但口吃，而且一旦开口说话，就会脑袋发晕、心脏剧跳、浑身打战。
他闭上了嘴巴，每天在办公室里，按照学校的要求备课、批改作业、做课件，见到领导和老师们，他只是默不作声地点点头。
好多年过去了，小镇中学老师已经忘记了他们身边曾经有个“名嘴”。一年开学典礼，老师们惊讶地发现张武竟然坐在了主席台上。
“这个张武，碾滚压不出一个屁，竟然也当领导了。”有老师在下面嘀咕。但是让老师们惊讶的是，张武一开口，仍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