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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支笔和一把刀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选择了前者。许多年后他成了明朝著名的文官，只因为他的笔。
岁月的流逝洗刷掉了大明的血性，北京的圣殿里徒自瘫坐着一个疲惫的王朝。
山海关外，强劲的长风中喧腾着清军八旗铁骑的步伐。偌大明朝，竟找不出一个武官去做守将。守军士气低迷，虽有坚固的城墙，却挡不住清军的咆哮。
一切已成定局。可是他不甘。于是他毅然放下他钟爱的笔，脱下他飘逸的长袍，用漆黑沉重的盔甲裹住几根瘦骨迈步边防。欲扶大厦于将倾，他叫袁祟焕。在他面前是清军威严的马队、森然的刀，在他背后是整个大明的羞愧和无奈。他去了，走得倔强。
赫赫山海关，守将的是一个文人。
山海关的士兵看到他的，先是惊喜后是失望。惊喜的是朝廷终于派来了守将，失望的是这人是那样的弱不禁风。
就在守军惊喜和失望的目光中，袁崇焕开始整顿了。涣散的军队开始勤于操练，城墙更加坚固，一切都显得那么井井有条。
清军来了，个个披坚执锐。守将没有惊慌依然指挥若定，士兵在他的指挥下个个勇猛无比，城下清军尸首堆积。风吹散了他的头发，吹不散他坚定的眼神。一批批清军冲过来，倒下，又冲过来，再倒下。
一天一夜打下来，山海关固若金汤。清军败退了，守军胜利了，似乎可以庆祝了。可是袁崇焕知道他们还会来，他没有庆祝，只是静静地指挥部下做好战后修缮工作。这一战鼓舞了士气，朝野上下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努尔哈赤认为袁崇焕是一头狮子，而大明是一头肥猪。现在的情形就是一头狮子守着一头猪，只要收买了袁崇焕，大明也就结束了。可是袁崇焕并不动心。
努尔哈赤发怒了，他决定屠狮。他亲自带军杀向山海关，袁崇焕早已严阵以待。
一场惨烈的战斗开始了。从黎明到黄昏、再到黎明再到黄昏，双方都伤亡惨重。清军逼至城下，正撞城门。山海关危急。
有人劝袁崇焕弃城。袁崇焕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他的眼睛里面仿佛燃烧着火焰，愤怒的火焰。他用沙哑的喉咙吼了一声：“备马！”他那本该握笔的手拔出了战刀，冲了出去。他没有练过刀，可是他还是冲了出去，没有丝毫的退缩，就仿佛那血淋淋的战场不过就是一张大纸，正等待着他握着笔去泼墨挥毫。
守关的所有将士都愤怒了，他们全都像脱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愤怒使他们全变成了一把刀，一把无比锋利的刀，由这些刀组成了一个强大的刀阵，被一个文人握在手里当做大笔。清军成片倒下，努尔哈赤重伤。清军在死亡和后退之间选择了后者。山海关依然固若金汤。后来他死了。死在奸臣的忌妒里，死在皇帝的不信任里，死在清军的离间计中。
从他死的那一刻起，明朝走向灭亡。但在史册中他活着。
是一个文人。一个拿着刀的文人。
选自《科海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