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哉游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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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分类:小说月刊2014年

德国作家伯尔写的《优哉游哉》的故事广为人知:一个富翁在海滩边见到一个衣着寒碜的渔夫躺在渔船上晒太阳,富翁很为渔夫在这么好的天气没去捕鱼感到可惜。

  富翁劝渔夫天天下海捕鱼,挣了钱可以买机动渔船,再挣了钱,就可建一座冷藏库、办熏鱼厂……然后成了富翁,就可以优哉游哉地躺在沙滩上晒太阳了。

  渔夫说:“我本来就优哉游哉地在码头上晒太阳,是你打扰了我。”富翁一句话也没说,离开了。故事也完了。

  可真正的故事版本是,富翁和渔夫的对话,刚好被一个叫彼西德尔的年轻人听见了。

  彼西德尔在一家大公司工作,公司里人才济济,竞争极其激烈。若要想加薪升职,就得一天到晚不停地工作。彼西德尔很受启发,当即在渔夫身边躺下来。

  彼西德尔递给渔夫一支烟:“来,抽支烟。”和煦的阳光落在彼西德尔的脸上,彼西德尔觉得就如亚丽娜用舌尖亲吻他一样。

  亚丽娜是彼西德尔的女朋友,彼西德尔不由 “啊”的一声叫:“真舒服。”彼西德尔吸完烟,竟想睡觉了。

  “你怎么有时间在这儿晒太阳?不用上班?”渔夫问。“要上班,只是听了你的话,也想优哉游哉一回。”

  彼西德尔告诉渔夫,他本来想的也像富翁说的那样,他要拼命地工作,升职了,奖金也多了,攒的钱多了,然后开公司,衣食无忧了,最后就可以在海边优哉游哉地晒太阳了。“可是那时,我已经老了……好了,我想好好睡一觉。”

  彼西德尔刚合上眼,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彼西德尔一看,是亚丽娜打来的。“是我……我在哪儿?我在优哉游哉。”彼西德尔挂了电话,又闭上眼。

  片刻,彼西德尔的手机又响了,是上司打来的。渔夫说:“你还是走吧,让我睡一觉。”彼西德尔便把手机关了。

  第二天上午,彼西德尔挨了上司狠狠的一顿批评,上司还宣布扣除彼西德尔当月的奖金。但几天后,彼西德尔又躺在渔夫船上优哉游哉地晒太阳了。

  彼西德尔把手机关了,他晒了一天的太阳,再去公司时,上司对他说:“你去财务室领这个月的工资,你明天不要再上班了。”原来昨天,上司有急事找彼西德尔,一连给他十几个电话他都关机。

  彼西德尔来到渔船上,对渔夫说:“我今后天天都可以来这里晒太阳了。”渔夫说:“明天我得去捕鱼。再不捕鱼,我就得饿肚子。如果饿着肚子,我怎么能够优哉游哉晒太阳呢?”

  彼西德尔给亚丽娜打电话。亚丽娜冷冷地说:“我们今后别来往了,我最看不上庸庸碌碌没进取心的懒汉。”亚丽娜说了两句话就挂了。

  彼西德尔一早就拎了一大包吃的还带着两瓶葡萄酒上了渔夫的船。彼西德尔说:“渔夫,你今天不会饿肚子了,不要再下海了。”

  彼西德尔和渔夫坐在船上,边吃边喝,享受着阳光和海风的抚摸。彼西德尔说:“这真是一种美好的享受。”

  渔夫却说:“但愿明天别刮风下暴雨,明天不能出海,那我后天就得饿肚子。”

  渔夫心神不定,彼西德尔此时才明白渔夫并不能天天都优哉游哉地晒太阳。

  这时富翁来了,富翁指着不远处的一幢别墅对渔夫说:“我把那幢别墅买下来了,明天去我那儿喝上两杯怎么样?我那回听了你的话,觉得有点道理,钱是挣不完的,不能一味地工作,也该拿点时间优哉游哉地晒太阳。躺在那幢别墅里的草坪上晒太阳,感觉一定很好。”

  渔夫谢绝了:“我得下海捕鱼去了,要不然我会饿肚子的。”然后对彼西德尔说,“朋友,很抱歉,我现在得去捕鱼了。”

  彼西德尔只得垂头丧气地下了船,在海滩上坐下来。

  富翁也挨着彼西德尔坐下来。富翁问:“年轻人,你怎么有空在这优哉游哉地晒太阳?”

  “我可以天天在这里优哉游哉晒太阳。”

  “当你的钱用完了,你还能在这里优哉优哉地晒太阳吗?当然,若你有一辈子也用不完的钱,那另当别论。”

  彼西德尔这时终于明白,真正能优哉游哉晒太阳的是富翁,他能决定今天晒不晒太阳。而渔夫不能,渔夫今天虽然也不想出海,想晒太阳,但这样做他必须要付出饿肚子的代价,饿着肚子是不能够优哉游哉地晒太阳的。

  “我得走了。”彼西德尔向富翁告辞。

  “再晒晒太阳,多好的阳光!”富翁极力挽留彼西德尔。

  彼西德尔说:“不,我得去找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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