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毒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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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分类:小小说月刊2008年

三个关系紧密的大学同学分别多年后再次相聚,却因一场凶杀案蒙上阴影。谁是凶手,谁是阴谋的操纵者?在错综复杂的迷局中主人公抽丝剥茧。当真相慢慢浮出水面,留给人们的却是对爱的深刻反思。

  

  阔别数年,兰冰又踏上故乡的土地。她百感交集。这个城市留下她太多伤心的回忆。

  她的同学赵菲儿和乐斌来接她。乐斌一身白衣,明亮的眼睛,干净的笑容,给人一种出尘脱俗的感觉。

  当年,同在医学院上学的兰冰,赵菲儿、乐斌成了志趣相投的朋友。大二的时候,三人纯真的友谊出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因为兰冰和赵菲儿同时爱上了乐斌。

  在一个初夏的午后,兰冰一个人站在桂花树下发呆,乐斌忽然从旁边闪了出来,涨红着脸向兰冰表示了爱慕之情。

  没想到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兰冰在大教室里看书,赵菲儿忽然激动地对她说:“乐斌约我了!”兰冰一惊,怎么可能?然而赵菲儿手中的纸条上明明白白是乐斌的笔迹:今晚八点,清水河边不见不散。赵菲儿的脸像花一样徐徐舒展开来,染满了娇羞的红晕,而兰冰的心,却在无底地下沉。之后,赵菲儿和乐斌相恋,成为校园中最瞩目的一对恋人。

  毕业后兰冰独自远走南方,商海浮沉,总算在一家大型的医药公司站稳了脚跟,这次是总公司派她回来当这边的分区总经理,也算是衣锦还乡了。

  赵菲儿毕业后没当医生,而足凭着美貌,考进电视台,成为当红女士播。乐斌毕业后进了一家医院做麻醉师,也混得不错,几年工夫就在湖畔居买了一套江景房。

  晚上,兰冰借宿在赵非儿家,赵菲儿独自住一问小公寓里。两人挤在一张床上,一时间无限感慨,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大学的时光。

  兰冰装作不经意地说:“你为何不做湖畔居江景房的女主人?”赵菲儿苦笑,说:“有些事情很难预料。”兰冰还想问下去,但赵菲儿皱起眉头,冷汗大颗地掉落,满脸痛苦的表情。兰冰吓坏了。问赵菲儿怎么了,赵菲儿摇摇头,说:“没事,我肠胃不好,上趟洗手间就好了。”

  赵菲儿从洗手间出来,果然面色如常。兰冰叹了一口气,说:“你呀你,是吃减肥药了吧?你真是只要美丽不要命啊!”

  赵菲儿却像是没听见,站在窗前说:“我男朋友来了,我介绍给你认识。”兰冰觉得奇怪,赵菲儿的男朋友怎么这么晚才来找她?

  一辆黑色奔驰缓缓停在赵菲儿家的楼下,然后就见一个男人开门进来。兰冰吃了一惊,这个男子和乐斌长得太像了,甚至比乐斌还要帅一些,但是人很单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别扭。

  赵菲儿为二人作了介绍,男子叫姜波。姜波冷淡地看了兰冰一眼,并没有理会她,而是拉着赵菲儿的手直奔房间里去。

  赵菲儿被姜波拉着,身不由己地走进房间,临进门的一刻,她回过头来,看了兰冰一眼。赵菲儿的眼神很复杂,既是抱歉,又是羞愧,但更多的却像是求救。

  不一会儿,赵菲儿的房间里传出了很大的动静,像是压抑的呻吟声,又像是呜咽声,更像是野兽的低吼。兰冰想起赵菲儿刚才求助的眼神。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赵菲儿的这个男朋友,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第二天一早,姜波早已离去。赵菲儿走出房间,面色苍白,眼神涣散。兰冰纵有千万个疑虑,但看到赵菲儿这副模样,也不忍心责问她了。

  几天后,赵菲儿的生日到了。姜波在他的别墅为她搞一个生日派对。派对的当晚,姜波邀请了许多朋友,而赵菲儿共邀请兰冰和乐斌。

  派对现场布置得非常俗气,女佣人甚至把过年用的大灯笼也挂出来了。而最让兰冰觉得不舒服的是姜波请来的那帮客人,一看就知道是一班纨绔子弟。他们满嘴粗言,举止低俗,根本不尊重赵菲儿这个女主人。其中一个叫汤米的年轻人,趁姜波不在,竟然色迷迷地在赵菲儿身上觊觎。兰冰十分不悦,借口说要打电话,便走出了客厅。

  兰冰刚走出客厅,就听到那个汤米对赵菲儿说:“菲姐,来一段舞蹈助兴吧,要裸的哟……”一群人跟着人声起哄。兰冰的脑袋“嗡”地一声响,赵菲儿这是怎么了,竟然沦落为一班纨绔子弟的玩物?她茫然地走到小花园,一阵冷风吹来,她的情绪才稍微平伏下来。看来赵非儿真的变了,她为了搭上有钱人,竟然不惜丢掉自尊。

  兰冰听着别墅里的喧嚣,决定离开。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飞快地从花丛掠过,看样子像是乐斌的背影。兰冰大声叫他,那个黑影并没有理会她,反是跑得更急了。

  兰冰正奇怪,却听到里边一声尖叫:“杀人啦!杀人啦!”兰冰一惊,迅速走过去,见大家都拥到二楼一个房间门前。她跑上去看。却见到房间里赵菲儿正拿着一把刀瑟瑟发抖,浑身是血躺在地上的,竟然是姜波。

  被警察带走的时候,赵菲儿对兰冰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脸:“兰冰,很抱歉。”

  涉案人员迅速被进行了调查。案发前兰冰就走出了房间,有女佣作证,兰冰走后不久乐斌出来找她,没找到,正好医院有急事,就直接走了,也有不在场的证据。而赵菲儿,据女佣说,赵菲儿在客厅跳完艳舞后,便离开众人,上二楼姜波的房间去叫他下来切蛋糕。

  不多时,姜波的房间便传来椅桌翻倒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存大力搏斗,由于平时赵菲儿和姜波亲热时,声响也很大,女佣没有存意。但过了不久,女佣听到赵菲儿在里面又喊又叫:“姜波,我要杀了你!”她赶紧推门进去,只见赵菲儿正挥着刀激动地乱舞。

  赵菲儿对杀人事实供认不讳。

  经过百般通融,兰冰终于见到了赵菲儿,她责怪地说:“你怎么这么傻,大不了解除婚约,何苦把自己搭进去!”赵菲儿红了眼圈:“兰冰,其实乐斌真正爱的人是你,你要好好珍惜。他当年本来约的是你,是前边的同学把纸条误传给了我。”

  兰冰惊呆了:“什么,当年那个纸条,原本是写给我的?”

  “是的,当时我和你形影不离,传纸条的人就给传错了。后来乐斌告诉我实情。我以自杀要挟他。他便不敢和我分手。世事难料,我和乐斌始终做不成情侣。”

  兰冰再问,赵菲儿翻来覆去就只有一句话:“姜波死了活该,我做的事我认了,跟别人没有任何关系。”她的眼里竟然有殉道般的光芒。

  兰冰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也许,赵菲儿并非凶手。

  姜波的尸检报告出来了,报告显示,死者生前曾有较长时间的吸毒史。兰冰恍然大悟,怪不得看到姜波的时候总觉得怪怪的,可怜的赵菲儿,一心只想寻找乐斌的影子,居然没有察觉。

  兰冰约乐斌见面,她要到他的新居参观。乐斌爽快地答应了。

  乐斌的家很漂亮,宽大,明亮,窗外的江景异常开阔,令人陶醉。

  兰冰的心中升起一丝疑惑:乐斌只是一个麻醉师,几年来不吃不喝也最多收入十万,而他在这所房子,市价至少两百万。他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呢?尽管兰冰极不愿怀疑他,但是她明白,能让赵菲儿不惜牺牲自己去保护的,恐怕只有乐斌!

  趁乐斌在厨房准备食物的时间,兰冰悄悄查看了他的房间。发现床头抽屉里放着一个小本子,上面密密麻麻记着一些数据和一些人名,还有很多L和D的字样,这是否又藏着什么秘密呢?兰冰突然想起来,警察曾说过,姜波生前曾长期吸毒,在他的住处,还发现一些未打开的杜冷丁。

  兰冰脑子一激灵,突然明白了。L、D,就是氯胺酮、杜冷丁,而那些人名,就是购买者,这是一本账本!一些吸毒者常常会用麻醉药品来满足毒瘾,乐斌是个麻醉师,他是有这个渠道和处方权的。想到这里,兰冰的脑子顿时空成一片。

  兰冰偷偷地把那本笔记揣在怀里,不动声色地回到客厅。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候,乐斌摆出精致的食物,插上娇艳欲滴的玫瑰,点上了摇曳的红烛。这样的场景若是发生在多年前,兰冰会心动不已,可现在。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乐斌,我问你,姜波是不是你杀的?”

  乐斌像是吓了一跳,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兰冰,你的想象力真是丰富。”

  兰冰一步步走上前去,逼视他的眼睛:“乐斌,你借用工作之便给姜波等吸毒者非法提供氯胺酮、杜冷丁,是不是?你为了招揽生意,让赵菲儿利用工作之便,结识有钱人,甚至不惜让她牺牲色相,勾引他们。事实上你才是杀姜波的凶手,那晚我在花园里见到惊慌逃走的人影就是你!赵菲儿承认杀人,是因为袒护你,是不是?”

  乐斌的眼神闪烁不定,说:“我为什么要杀姜波?我跟他无怨无仇。”

  兰冰从怀里掏出那本笔记本,举到乐斌的面前,说:“你卖禁药给姜波,照我估计是你们价钱谈不拢,或者是姜波用你贩卖禁药这件事来要挟你,所以你要杀他!”

  乐斌的眼神忽然变得阴冷:“兰冰。女人太聪明不是一件好事!”

  猝不及防地,乐斌突然猛扑上来掐住了兰冰的脖子。

  兰冰脖子生疼,不能动,不能呼吸。这就是她丢不开放不下的爱,这就是她为之远走他乡魂牵梦绕的男人吗?兰冰怔怔地望着乐斌,心如死灰。

  “住手!乐斌,你被捕了!”一群人破门而入,却是警察。原来,兰冰找到那本笔记本时,便打电话报了案,警察及时赶到。

  乐斌被带走时,回头看了兰冰一眼,那眼神很复杂,有伤痛,有不甘,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一个月后,案件了结了,乐斌被判死刑,兰冰从法院听审后,赶到强制戒毒所,把这个消息告诉赵菲儿。赵菲儿听了,并不说话,眼神迷离,看不出悲喜。兰冰抚着她瘦削的面庞,心痛地说:“想不到乐斌为了控制你,竟然让你服用禁药。”

  一滴眼泪从赵菲儿的眼中滚落下来,她说:“不,禁药控制不了我,控制我的是我对乐斌的爱情,有毒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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