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熟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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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分类:小小说月刊2007年

那天中午,我下班回家,见楼前停着一辆车,车上装着家电家俱等物品,几个男人正张罗着往楼里搬东西。

  我精神一振,前些日子,我家对门的邻居搬走了,这些人肯定是新住户。我刚要进楼,就听见一个稚嫩的声音:“先生,您好。”

  我回头一看,见一个小男孩正从车旁边绕过来,彬彬有礼地对我说:“您是这里的住户吗?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小龙……不,我叫周启龙,从今天起,我们就是邻居了,我们全家都搬到这儿了。”

  我先是吃了一惊,随后有点忍不住笑。这小男孩说话怎么这样老成呢?我仔细打量小男孩,他看上去不过七八岁,眉清目秀,手里还拿着一本漫画书,却极力装出一副成熟的样子。我问:“你家大人呢?”

  “他们在往里面搬东西,我负责保安工作。”小男孩严肃地说。

  我差点乐出声来,只好扭了一下头,掩饰自己的表情,然后才说:“我……我姓楚,你好,既然以后是邻居了,有时间来串门,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们应该住对门,我在401室。”

  小男孩认真地说:“谢谢你,我会带我的妹妹去拜访你的。”

  第二天晚上,我刚吃完饭,外面响起了敲门声。我打开门,原来是那个小男孩,他身边还站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小女孩长得很漂亮,一双好奇的大眼睛正打量着我。

  小男孩说:“楚先生,您好。这是我的妹妹周冰周小姐。”

  小男孩说得很认真。看来,他急切地盼着长大成熟,所以努力在言辞举止上模仿大人。不过,这倒也是挺有意思的事情,何妨配合一下他呢?我刚想叫他的名字,转念一想,他一定希望我像对待一个成年人一样对待他,于是便改口说:“周先生、周小姐,你们好,快请进来吧。”

  小男孩领着妹妹走进来。小女孩东张西望,突然一眼看到我摆在客厅里的飞机模型,她欢呼一声,摇摇摆摆地冲了过去。小男孩急忙拉住她,回头对我说:“楚先生,您可以让周小姐看一看那个模型吗?”

  我急忙说:“可以可以,只要周小姐喜欢,你们随意。”

  于是小女孩和飞机模型玩在一起,不再理我们。我请小男孩稍坐,起身到厨房,洗了一些水果端上来。小男孩还在矜持地客气,小女孩却扔下飞机模型,过来抓起水果大吃起来。小男孩皱着眉头,生气地瞪着小女孩,好像要责怪她这样有失身份。我憋住笑说:“周小姐,不要站在那儿啊,来来来,请坐。”

  小女孩坐在沙发上,专心地吃水果。我看小男孩还是有些不高兴,便说:“周先生,你不吃水果,我帮您拿冷饮吃吧。”说着,我再次进了厨房,等我取出冷饮回到客厅的时候,却看见小男孩拉着小女孩,站在客厅里。小男孩的神色有些闪烁:“楚先生,我们要回家了。”

  我惊讶地说:“为什么要急着走?还没吃冷饮呢。”

  男孩犹豫了一下,沮丧地说:“不,我应该带周小姐走了,很对不起……”他恨恨地看了小女孩一眼,欲言又止。

  我将冷饮放在桌上,然后拍拍沙发说:“周先生,周小姐,再坐一会儿吧,我——”话没说完,我觉得不对劲,我的手好像拍在水里,沙发竟然湿了。

  小男孩涨红了脸,难过得差点哭出声来:“不好意思,楚先生,周小姐刚才一不小心,尿在您的沙发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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