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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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分类:小小说月刊2007年

拉歇尔今年十七岁,他的父亲是一名军官,一直在印度服役。这年,他的父亲染病死了。料理完父亲的丧事,拉歇尔的母亲决定带着他返回英国。

  母子俩在海上航行了很久,经过了很多地方,这天,他们来到一个旅游城市,城市里熙熙攘攘挤满了游客。母亲的身体一直不大好,拉歇尔扶着她,找了很长时间,才在一家小旅馆里找到了房间。住进去之后,母亲一头躺在床上,她好像疲惫得要命。拉歇尔很担心,他来到柜台,问服务员是否可以帮他找大夫来。

  服务员叫坎贝,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说一口不太流利的英语。坎贝答应了。不一会儿,他带着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来到拉歇尔的房间,介绍说这是罗德夫医生。罗德夫医生替拉歇尔的母亲检查了一番,又问了几个问题,然后思索了一会儿,对拉歇尔的母亲说:“你的病没什么问题,不过,你需要休息。”说着,他偷偷地向拉歇尔使了个眼色,示意拉歇尔随他出去。

  拉歇尔跟着他来到房间外。罗德夫脸色有些凝重:“孩子,你母亲的病很重,这样下去她撑不了多久的。不过你幸好遇到了我,我家里有祖传的秘药可以治这种病。我年纪大了,来回跑不方便,你可以去我家里把药取来吗?”

  拉歇尔马上说可以。这时,旅馆的老板汤姆走来问怎么回事。罗德夫用当地的话跟他说了一通,汤姆立刻跑了出去。罗德夫拿出一张纸,写了张便条给拉歇尔,让他到地方后交给自己的妻子。这时候,汤姆跑进来,指着门外,他已经为拉歇尔找了辆车。

  拉歇尔上了车。街上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这辆车开得跟蜗牛一样,从一条街拐进另一条街。拉歇尔忧心如焚,一个劲儿地催促司机快点。但司机听不懂他的话,只是比比划划地告诉他,说没办法再快了。拉歇尔只好在心里祈祷母亲没事。可就在这时,司机突然停下车,跳下来打开车前盖——车子出问题了。

  拉歇尔气坏了,司机慢吞吞地修车,过了近一个小时,天都黑下来了,他才再次启动车,又走了很久,才到罗德夫的家里。

  罗德夫的妻子看了纸条,让拉歇尔坐下稍等一会,说马上就为他配药。她给拉歇尔端来一杯水,拉歇尔正渴,把水一饮而尽。房间里罗德夫的妻子忙着,拉歇尔坐在那里,担心着旅馆里的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竟然睡着了。

  当拉歇尔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他大吃一惊,母亲还病在旅馆里,自己怎么会在这里睡了一夜?罗德夫的妻子笑着说:“小伙子,看你睡得那么香,我就没舍得叫你,现在赶紧拿了药去吧。”

  拉歇尔跑出罗德夫的家,拦了辆车回到那间旅店。还是昨天那位服务员坎贝,见了他,竟然像不认识他一样,微笑着说:“先生,我可以帮你吗?”

  “我要回我的房间,我要见我的妈妈。”拉歇尔一边嚷着,一边想冲上楼去。坎贝却一把拉住他,皱着眉头说:“对不起,你是我们这里的客人吗?”

  拉歇尔简直气死了,从昨天到现在,遇到的每一件事都这样不顺,明明自己昨天刚住进这间旅馆,可这个坎贝居然不认识他了?他大喊大叫起来。

  叫嚷声惊动了其他人。老板匆匆跑了进来,问坎贝发生了什么事情。坎贝说:“老板,这个人莫名其妙地跑来,说他妈妈住在这里,天知道,我们没接待过他们这样的客人啊。”

  拉歇尔渐渐地感觉到了不对劲,坎贝可能记性不好,但老板不会记性也不好吧?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说:“你们忘记了我没关系,昨天我们住进来的时候,在登记本上签了我们的名字,你可以查一下。”

  老板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命令服务员拿来登记本。拉歇尔一把抢过来,可是,从头翻到尾,也没找到他的名字。拉歇尔惊呆了。

  “小伙子,你一定是弄错了。”老板和蔼地说,“这附近有很多的旅馆,或许你妈妈正在哪一个房间里等着你呢。”

  拉歇尔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明明记得清清楚楚,他昨天和母亲住的就是这间旅馆,怎么就错了呢?老板和坎贝都用怜悯的目光看着他,就像看一个神经错乱的人。拉歇尔突然大叫起来:“我没错,一定就是这里。我们住的是209房间,那个房间是蓝色的墙纸,粉色的窗帘,屋子里西面墙上挂着一只表……”拉歇尔嚷着,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我还有那房间的钥匙。”

  老板生气了,大声说:“我要怎么对你说,你才会相信你记错了?好吧,我让你上去看一下,看看你的钥匙能否打开那扇门。”

  拉歇尔上了楼,用钥匙捅了半天,钥匙却根本插不进门锁。他正奇怪,突然门从里面打开了,一个大汉走了出来,问他想干什么。老板急忙把事情解释了一遍,大汉哈哈大笑起来,说:“小伙子,你可真有意思,我是这里的常客,五天前,我就一直住在这里……怎么,你还不信?那你进来看一下。”

  拉歇尔冲进房间,不禁呆住了。屋里没有他的妈妈,而且,这房间墙纸是紫色的,窗帘是蓝色的,他记忆中本应该挂在西面墙上的表却挂在东面。

  拉歇尔“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他觉得脑袋像要炸开了一样难受。

  他迷迷糊糊地走出旅馆,风一吹,他的脑子清醒了一些。他敢肯定,自己一定没有记错,那么,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说他记错了?他的母亲哪里去了?莫非是旅馆的人谋财害命?那不可能,拉歇尔和母亲身上的钱几乎快花光了,剩下那点钱仅够他们返回家乡,谁会为了那点钱害一个女人呢?拉歇尔突然想起来,他应该去报警。

  警察很重视此案,立刻带他再次来到旅馆。可是,旅馆里的人都说没见过拉歇尔和他的母亲,他们一致认为,拉歇尔的脑子有毛病,无理取闹。这么多人众口一词,而且还有登记本、房间状况等证据,警察也认为拉歇尔的脑袋出了毛病。

  拉歇尔简直快疯了,他第一次怀疑起自己的脑子是不是真的出了毛病。他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想念着他的母亲。夜幕降临的时候,他又转回了这间旅馆。突然,他看到那个年轻的服务员坎贝,他应该是下班了,急着回家。拉歇尔心里一动,毫无疑问,这帮家伙都是知情者,都参与了这起策划,那么,要想知道真相,就得采用非常手段。拉歇尔捡了块石头,从后面跟了上去。当坎贝走到一个无人的地方时,他冲上去,举起石头砸在坎贝的脑袋上,坎贝倒了下去。

  好半天,坎贝捂着脑袋醒过来,看到举着石头的拉歇尔,他的眼睛里露出恐惧的神色。拉歇尔将石头在他眼前一晃:“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妈妈呢?”

  坎贝低声说:“你真的弄错了,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从来就没见过你……”

  拉歇尔不等他说完,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上的石头狠狠地砸在他的腿上,坎贝痛得惨叫一声。拉歇尔狠狠地说道:“你再不说,我就砸烂你的脑袋!”

  坎贝害怕了:“我说,我全告诉你……”

  原来,拉歇尔没有记错,他和母亲的确是住在那间旅馆。罗德夫大夫替他母亲检查之后,惊讶地发现,拉歇尔的母亲得的是一种瘟疫,是从遥远的印度带过来的。这种病很可怕,但更让他们害怕的是这个消息被扩散出去。旅游业是他们这座城市的支柱产业,人们得知这个消息,便不会来此旅游,那样,整个城市的经济都会受到影响。罗德夫大夫当时就决定瞒住此事。他骗拉歇尔去取药,并且让司机想方设法拖延时间,并且给他的老婆写了纸条,让他老婆在给拉歇尔喝的水中下迷药,所以拉歇尔才会在他家里耽搁了一夜。

  在这段时间里,旅馆的老板和大夫合谋捂死了拉歇尔的母亲,并且第一时间将她送去火化。然后老板请人重新更换了墙纸、窗帘,甚至是门锁。等拉歇尔再来的时候,一切已经都变了模样……

  拉歇尔听得目瞪口呆,他没有想到竟是这样:他的母亲竟然活活地被一群人谋杀了!他痛哭起来,坎贝趁他不备,站起来跑了。拉歇尔血红着眼睛,大喊:“妈妈……妈妈……”

  他的声音回荡在这城市的夜空里。面对着一群刽子手,拉歇尔不知道该怎么办。巨大的利益让人们不约而同地成为了罪恶同谋,在这个城市,他还能申冤吗?或者,他应该选择的是赶快逃离这个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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