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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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分类:小小说月刊200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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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思为白天受了气,到晚上心里还憋得慌。晚饭后同宿舍的人约他到街里散散步,他没去,但也没心思到阅览室和教室里学习。别人都出去了,他一个人在宿舍呆着,呆得百无聊赖,不自觉地走出宿舍、走出宿舍楼,又不自觉地向街里走去。他刚走出校门不远,有几个年轻人跟在他的背后。他迈着八字步,一只手扶着腰,扭动着身子,漫无边际地走着,走得很慢,也没发觉身后有人。这时候,出去散步的大都回去了,街里冷冷清清的,他一个人慢悠悠地向郊外走,走到庄稼地边,正想回去,刚转过身,那几个年轻人一字摆开,挡住了他的去路,其中有个人,是和他打过架的小大师傅。小大师傅嘴里叼着烟,歪着头,双壁叉在腰间,一副蛮横的神态。其他几个人也都是十大几岁的孩子,有的留着怪发,有的留着小胡子。陈思为怔了怔,想绕过他们,没料到几个人横跨几步,仍然挡着他的路。陈思为问:“你们要干什么?”其中一个年轻人说:“你打了我们哥们儿的饭碗,我们几个来教训教训你。”陈思为没把他们几个放在眼里,一手叉着腰,身子打着弯,歪着头,一本正经地说:“你们几个是干什么的?”小大师傅说:“我们是找你算账的,弟兄们,上手!”几个年轻人把陈思为团团围住,陈思为心里胆怯,本能地后退几步,指着小大师傅说:“你别胡闹,胡闹是要犯法的。”话刚落音,背后先挨了一脚,那人一脚踢在他屁股上,他腿一软,腰闪了一下,紧接着又一脚踢在他的腰部。他身体最薄弱的地方是腰,不由地向后一闪,“哎哟”一声,跌倒在地上。几个人围上去,冲着他的屁股、腰和胸部一阵乱踢。小大师傅边踢边说:“整个餐厅,就听见你狗日的瞎乍唬,今天让你狗日的知道哥们儿的厉害,看你还逞能不?”陈思为边“哎哟”边说:“你这是要犯法的。”小大师傅说:“今天是为教训你狗日的,没法!你说,你还逞能不?”陈思为腰软身弱,嘴却很硬,不回答他的话。小大师傅说:“你他妈的嘴硬,给我狠狠打。”几个人又一阵乱踢乱踹,陈思为痛得吼叫几声,昏了过去。几个人见他不叫了,也不动了,不由地收了脚,望着小大师傅,小大师傅又补了一脚,说:“你别他妈的装死,今天先饶你一次,改日再找你算账。”骂过之后,领着几个小弟兄扬长而去。

  陈思为苏醒过来,只觉得遍体疼痛,想爬却爬不起来。宋仁杰有几天没到田丽敏那里去了,这天禁不住心猿意马,散步时趁天黑不知不觉遛到营房,干完事匆匆往回走,见路边有人呻吟,他本想绕过去,但腿却不做主似地走了过去,弯腰一看,见是陈思为,忙问:“你这是怎么了?”陈思为边呻吟边说:“我被小流氓打了。”宋仁杰赶忙往起扶他,他的腰像折了,一用力疼痛难忍,连扶几次,他都站不起来。宋仁杰说:“你坚持一会儿,我回校里叫人去。”说完撒腿就跑。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回宿舍,只有周步尘在屋,他让周步尘找人去救陈思为,自己却瘫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了。

  周步尘跑到教室叫了几个同学,有男生也有女生,他们一同来到出事地点,有抬胳膊的,有抬腿的,有扶着头,也有抬着腰部的,把陈思为抬到市医院。杨薇也来了,她嘱咐他安心养伤,她会向学校反映情况,要求学校做出适当处理的。

  杨薇从医院回来,当晚去了成校长家,向成校长汇报了陈思为被打的事。成校长听了,大为震怒,说:“社会青年胆敢寻衅滋事寻找学校来了,这成何体统?马上通知公安局,一定严惩凶手。不严惩凶手,我这校长就不干了!”

  第二天,系里到成校长办公室来反映情况,特别提到了凶手之一是保卫科宋科长的儿子。成校长听了,说:“对这种情况,学校一定会严肃处理的。”

  学校党委召开会议,专门研究对打人事件的处理。有人提出:打人的人属未成人的社会青年,不是学校职工,不属学校处理的范围。但打人的人的家长应对自己的子女负全部责任,让宋科长向被打的学生公开道歉,并负责赔偿部分医药费。

  有人随声附和,成校长也没再说什么,因没人提出反对意见,这条建议做为党委决议定了下来。

  决议是口头的,没有行文。校党委办公室把这个口头决议传达到系里,系里通知杨薇。杨薇像过去到班里布置工作一样,乘任课老师走出课堂,学生们还没来得及离开教室的时候,她闪身走进教室,站在她常站的地方,口头传达了校党委的决定。她表情很平淡,感情很冷静,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像背书一样,把系里说给她的那几句话,照本宣科,一字不漏地传达给学生,中间没有任何注释,没多说一个字、没多说一句话。宣布完党委决议,她转身走出教室。同学们听得很认真,却一个个表现得很平淡,感情平淡、表情也很平淡,杨薇后脚刚出门,同学们平淡地站起身、平淡地走出教室,谁也没有一句话。没有跟此事有关的话,跟此事无关的话也没有。

  薛小飞的表情比谁都平淡,他走出教室,等了等周步尘,和周步尘一同往外走,边走边说:“这件事就这样处理了?”周步尘说:“打了人给人治伤,到哪儿也说得过去,你还要怎么样?我在村里做支部书记时,都是这样处理问题的。”薛小飞说:“凶手呢?为什么不处理凶手,为什么只让凶手的父亲顶罪名?”周步尘说:“你认为冤枉了他父亲?”薛小飞说:“我认为便宜了凶手。”周步尘不再说话,薛小飞心里更平淡了,平淡得内心一片空白,想自我激起一点儿波澜都激不起来。

  晚上,薛小飞到杨薇家里为陈思为的事鸣不平。杨薇说:“无论谁,打人是不对的,学校党委已经对这事做了处理,这已经很不简单了。平时学校职工们吵了嘴,打了架,学校是从来不过问的。学校党委能对这件事做出处分决定,说明校党委对这件事已经相当重视了。”薛小飞说:“学生被人打成重伤,凶手逍遥法外,还算是学校的重视?”杨薇说:“这件事复杂着呢,打人的人如果是普通社会青年或学校普通职工,学校说什么也不会这样处理的。学校做到这一步,已经相当不容易了。你别以为大学生受了委屈,宋科长因为要承担医药费还不干呢。当然,大学生都是公费医疗,未必让宋科长真掏钱,让他掏他也掏不起。学校说让他掏钱,也是对他教子不严的一种处分。”

  这句话像静水中投入一粒石子,打破了薛小飞心中的平静。如果这水是一潭湖水,这粒石子也仅溅起几颗水珠,然后激起几个涟漪,逐渐扩散,逐渐消失而已。但薛小飞心中的这潭水太小,那粒石子在他心中激起了一阵波澜,他激愤起来,说:“把人打成重伤,凶手逍遥法外,让他父亲付医疗费他父亲都不干,这保卫科长也太没道理了。”杨薇说:“他不付,就由学校付呗。你们都是学生,只管把学习搞好就行了,这种事不是学生们参与的。”薛小飞说:“就是学生不参与,系里也应该替系里的学生们坚持正义。”杨薇说:“这件事我已经如实向系里、也单独向学校反映过了,党委研究定了,我们只能服从。其实,学校和系里也没有让我向学生们传达党委决定,只是同学们都很关心这件事,我才口头传达了一下党委的处理意见。”

  薛小飞没再说什么,起身走了。从杨薇家里出来,他转身去了柳瑛家。这天晚上,柳瑛没到图书馆,也没到教室里去,她在家复习功课。薛小飞怕对着柳教授有些话不好说,把她叫出来,她问:“有事?”薛小飞说:“我们班陈思为被人打了,你听说了吗?”柳瑛说:“就是那个走路两只脚像小脚老太太,身子像水蛇腰的那个人吧。”薛小飞问:“你也认识他?”柳瑛说:“我们班的同学都认识他,身边每天跟个大胖子,张口闭口基本原理,好像就他一个人懂马列。我们班的人最讨厌他了。”薛小飞说:“他挨了打,你们班里没有反应?”柳瑛说:“我们班的同学都说他挨打活该。”薛小飞问:“你认为呢?”枊瑛说:“我也认为活该!”薛小飞说:“你不该感情用事。”柳瑛说:“什么意思?”薛小飞说:“你是学生会文化委员,不应该对哪个学生存有偏见,你应该站在学生一边,替学生说话。”柳瑛问:“怎么个说话法?”薛小飞说:“凶手打了人,却逍遥法外,我们该组织学生给学校施加点儿压力,为受了委屈的学生伸张正义。”柳瑛依然未置可否,说:“要是别人挨了打,替挨打的人伸张正义也值得,像你们班那个让人讨厌的人挨了打,就应该让他吃点儿苦头儿。要不,他伤好了,学校里还放得下他?”薛小飞说:“这不是陈思为一个人的事,这事关系到全校学生的人身安危。这次凶手逍遥法外,等于姑息养奸,以后说不定哪个学生还会挨打。”柳瑛说:“要组织你去组织,我不说话。”薛小飞说:“你只同意学生会开这个会就行,会上我说。”

  第二天,薛小飞挨个通知学生会全体成员到公共课教室参加紧急会议。人到齐了,薛小飞先是平静地陈述了保卫科长之子纠集社会上的小流氓殴打陈思为的经过,陈思为被打成重伤住院,凶手却逍遥法外,得不到惩处。他呼吁学生会成员发动全校学生到学校办公楼前静坐,声援陈思为,要求学校将凶手交司法部门处理。

  近一个时期以来,学校的气氛死气沉沉的,很需要一点儿爆炸性的新闻和带有刺激的事件刺激一下麻木的神经、活跃一下学校的气氛、调节一下枯燥的生活。经薛小飞一煽动,人们群情激昂,七嘴八舌,一致赞同到办公楼前静坐示威。如果学校不将凶手交司法机关惩办,再到市公安局门前静坐。

  

  27

  

  薛小飞到教室里一煽动,同学中表现最激烈、情绪最激昂的是杭健。她的激昂表现不出义愤、表现不出慷慨,她嘻嘻哈哈,随着人们起哄,却喊得很响。同学们被她骚动的热情所感染,吵吵嚷嚷,要到办公楼前静坐示威,要求惩办凶手。周步尘想制止大家,越制止,人们的情绪越激昂。

  杨薇刚走进办公室,听得教室里乱哄哄的,又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时,有的人已经走出教室。不用问原由,从人们激昂的言词中,她已经明白学生们要干什么去了。她乍起胳膊,赶忙阻拦学生,边拦边说:“马上要上课了,大家都回教室里去!”宋仁杰走在最前面,见了杨薇,不由地怔住了,举止无措地站着。杨薇的胳膊往起抬抬,从他头顶上翘过去,手在他背后用力往外拨他一下,同时说:“同学们都回教室去!”宋仁杰得到暗示,高声嚷嚷着,招呼其他班站在门口张望的学生。其他同学也跟着一起起哄,从杨薇身边蹭过去。杨薇仍然一边乍着胳膊,一边说:“同学们都回教室里去!”她的声音很小,说得也慢,随即被乱哄哄的嘈杂声所淹没。周步尘最后一个走出来,他想跟杨薇说句什么,杨薇向外拽他一把,说:“同学们都回教室去!”周步尘趔趄几步,又犹豫了,杨薇又从后面狠狠地向外推了他一下。

  其他班的学生有起哄的,有跟着看热闹的,高叫着、呼喊着走出教室。系里的干部们也都出来了,他们站在教学楼门口,挥臂让学生们回去,学生们一拥,把他们挤在一边,乱哄哄地向学校办公楼跑去。经济系开了这个头,全校的学生也跟着从四面八方涌向办公楼,有围观的,有起哄的,办公楼前顿时黑压压一大片。

  学生处的人先出来了,他站在办公楼门口,劝大家回去上课,有什么事反映给辅导员,辅导员反映给系里,再由系里反映给学校,不要采取这种方法,这种方法是错误的,是不解决问题的。学生们没人听他说些什么,要求校长出来说话。那人说,校长很忙,不要有什么事都找校长,有什么事说给他也行,他也是代表学校的。他让其他同学先回去上课,留下几个代表到办公室说也行。学生们不听他那一套,也没人充当这个学生代表,不见校长决不罢休。那人进去了一会儿,成校长从办公楼里走出来了,他微笑着,劝同学们回去上课,不要影响学习,有事让系里向学校反映。同学们七嘴八舌,要求学校严惩凶手。成校长说,凶手不是学校职工,不属学校管,惩办凶手是司法机关的事,他这个校长只管学校,无权过问司法机关的事。同学们说,学校无权惩办凶手,就应该把凶手交司法机关处理。成校长说他已经让保卫科报告公安部门了,学校这几天只顾处理跟学校的有关人员,没来得及催问。他让学生们回去上课,学校随时会把司法部门的处理结果向全校师生公布的。学生们没人相信他这话过后会兑现,七嘴八舌,要看到公安机关来了人,把凶手抓走了才回去。

  正在僵持着,突然,学生中一阵骚动,人们顺着骚动的声音望去,只见小大师傅被五花大绑押到办公楼门口,押送他的竟是宋科长,后面跟着几个保卫科的人。成校长先怔了,学生们顿时鸦雀无声,怔怔地望着小大师傅和宋科长。成校长回过神来,对学生们说:“同学们都看见了,老宋同志不徇私情,大义灭亲,亲手把儿子抓来了,大家可以放心了。都先回去学习,等会儿由保卫科将凶手移交公安机关,其他凶手,再由公安机关一一抓获。”

  同学们没人作声,也没人动,仍然怔怔地站着,望着凶手、望着宋科长、望着成校长。成校长让保卫科给公安机关打个电话,让公安局来抓人。宋科长进办公楼去了,不大一会儿,一辆警车响着警笛开进学校,在人群一侧停下来。车门打开,从车里下来两个警察,走到办公楼门前,把小大师傅押走了。同学们转过身,眼看着小大师傅被警察推搡着塞进警车。

  警车开走了,成校长再没劝说,学生们陆陆续续地散了,脸色都阴沉沉的,谁都不说一句话。

  成校长走进办公楼,碰上宋科长从办公室走出来,眼睛红红的,含着泪,见了成校长,低着头走过去。成校长也一句话没说,上了二楼,走进办公室,稍冷静了一下,拿起电话。

  不多时,经济系总支书记和杨薇一同来到成校长的办公室里,成校长劈头就问:“怎么回事?”杨薇说:“我们当时都阻拦了,没拦住!”成校长说:“我没问你阻拦没阻拦,我问你今天闹事是谁组织的?”杨薇说:“没听说谁组织,好像没人组织。”成校长说:“不可能,没人组织能这么一致?你们经济系是重点,回去查查,查出组织闹事的人,毕业时哪儿来回哪儿去!”

  杨薇不再说话。事过之后,她没去查问是谁组织的、是谁挑的头儿。系里也没追问。成校长说过之后,也没再过问此事,追查组织者好像只是一句气话。但这句气头上的话,让系总支书记和杨薇惴惴不安了好多天。

  几天过后,省里下发了一个文件,通报了滨大的这次学生闹事。但只提学生闹事,强调今后高校加强思想教育、加强思想工作的重要性,但对学生闹事的起因却只字未提。

  文件传达到学校各班,杨薇站在门侧第一排的桌前,像上次口头传达学校对打人的处理决定一样,平淡地把省里的文件一字不漏地念了一遍,同学们平淡地听着,念的和听的都毫无表情。念过之后,杨薇把薛小飞单独叫到办公室里,关上门,说:“我叫你来是告诉你,成校长特别关照,让你提高马克思主义思想水平。这次的事闹大了,以后绝不能再闹事。如果再挑头闹事,后果可要自负了。”

  凶手被抓起来了,薛小飞反倒没了理,他的火冲到头顶,想分辩几句,心里却一句话也没有。

  文件传达过后,学校又一次布置针对具体问题开展思想教育。不仅学生,连干部、老师也都加入这场思想教育中接受教育来了,全校师生们或在宿舍、或在教室、或在教研室、办公室自我检查在这次闹事中的表现和对闹事的认识,没参加闹事也得谈认识,整整讨论了六个半天,各组组长认认真真地做笔记,每次的笔记都交到系里,干部们的发言记录交到各个处室,师生们发言都很认真,都谈自己对闹事的看法,谈闹事的危害,都在批评闹事。但对小大师傅打人和陈思为挨打的事只字未提,好像闹事跟他们两个无关似的。而同时,参加的和没有参加那次闹事的人,都感到自己在那次闹事中发挥了什么作用,都感到自己同情和支持那次闹事,乃至都感到那次闹事是自己在幕后操纵的,因而都感到自己像犯了什么罪似的,一个个心里空空的,好多天都提着心,吊着胆,生怕被抓了典型。

  过了些天,在学校的大门口贴出一张区人民法院的布告,布告上宣布小大师傅劳教两年,其他凶手或两年或一年。当同学们看到布告时,才想起学校曾发生过一起打人事件,陈思为才重新被人提起。不认识陈思为的人,在学校或校外林荫路上散步时,都在相互打听哪个是陈思为,辨别着想象中的陈思为。

  陈思为还在医院里,他不知道人们都在关注他、在议论他。又过了一个月,陈思为出院了,当他手扶着腰部,迈着八字步走进学校大门的时候,立即招来一群注视的目光。起初,他还有些羞愧、有些无地自容的感觉,但随即又感到自己高大起来,他极力挺着腰,扳着身子,减轻腰部的扭动,保持着稳如泰山的高大形象。

  他上楼时,身子挺得直直的,左腿先上一个台阶儿,歇一会儿,喘喘气儿,再一个台阶儿一歇,艰难地走上四楼,同班的同学们围了过来,他像被人欢迎的凯旋英雄,主动地一一和大家握手,离他远的,够不着的,他就从人缝中主动把手伸过去,但腰一点儿不弯曲,全身的重心放在右腿上,侧着身子,大腿根和上身的关节打个死弯,探着身子跟大家握手。同学们问他身体恢复状况,告诉他凶手已经被抓了起来劳教的时候,陈思为第一句话就是:“中国根本就不能搞什么思想解放,只有坚持马克思主义,这种受资产阶级自由化侵蚀人才会得到应有的制裁!”

  陈思为到餐厅去吃饭,依然像过去一样高谈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他的“原理”也仅仅留在“坚持”上,谈得唾沫四溅。自他住院之后,餐厅里少了他的声音,同学们似乎感到少了点儿什么,吃起饭来只听得一片唏哩呼噜和咀嚼食物的巴嗒声。他一出现,把人们吃饭的声音压住了,人们惊愕地向他这边张望着。半晌,人们才反应过来,才把他们在宿舍里议论已久的那个被打的人和这个演说家联系在一起。

  时隔不久,同学们阳萎似的精神状态突然得到一种振奋,舞会又恢复了。而陈思为突然像得了阳萎,没精打采了好多天,在餐厅里也不发高论了。他发议论时,同学们感到倒胃口,少了他的声音,像菜里少了佐料一样,吃起来没味儿,但一个个又茫然不知道少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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