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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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分类:小小说月刊2007年

不知是哪个笔杆了喝多了猫尿,在一篇文章中放骚,说这世上的婚姻,百分之八十是错误的,百分之二十是不幸的。让天德看了居然就感概万千,天德有他感慨的理由,天德的婚姻虽不至铸成大错,但也不会顷向不幸,只是有那么点儿过于平庸,不像电视画面上的情节那般浪漫温馨,也不像小说故事中描写的那般充满激情。

  一句话,日子平淡如流水,无明灭曲折通幽的深邃,更无跌宕起伏沉落之壮阔。天德常想,啥时生活平添点儿悬念就好了,像小品中卖关子,像相声中抖包袱,让人笑中有泪,喜中掩悲,多带劲!

  天德成天就琢磨着如何制造点悬念,让生活的纽带增加点弹性!

  天德是在一个细雨霏霏的早上出的门,同往常出门前一样,他吻了妻子的额头,还在拐弯处挥了一下手,当时天德眼里含着一丝诡异的笑,天德还诗兴大发说:“我轻轻地走,正如我轻轻的来,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确实,天德什么也没带,同往日上班没什么异样,别说云彩,连家中的空气都没捎走一缕。

  妻子是在天德三天没回家后才想起天德那个诡异的笑和那段莫名其妙的诗的。妻子在尝试着一切寻找天德的努力失败后才痛失哭声,手机还在家里,信用卡也在,惟一不在的是天德的人和人身上那套衣服,天德不像出差的样子,何况他也无差可出,单位咋也轮不上他享受出差的待遇。兄弟姐妹,七姑八姨连拐弯抹角的亲戚都打听过了,仍然没有天德的影子。倒是有一个与天德要好的同事回忆起天德一次酒后拍着他的肩头说:“兄弟你有什么要我出力的只管说,过一阵你就找不着我的人了!”

  “天德离家出走了!”

  妻子在痛定思痛后得出这个结论,得出结论后妻子作出一个谁也无法劝说的决定:寻找天德,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找到他,然后恶狠狠质问天德,自己哪点儿对不起他,令他不惜抛妻弃子不愿回家。

  妻子也是在一个细雨霏霏的早上出的门,不同的是妻子搂着儿子亲了又亲,儿子才三岁,这会儿在奶奶手中正专心致志地对鲜果冻上面的那层封得很紧的薄塑料纸用功,一点儿也没发现娘眼中绝决的内容。发现了又能怎样,一个三岁的孩子还读不懂它潜在的含义,孩子惟一能够感受到的只是那天妈妈把他的脸颊亲得又红又痛!

  天德风尘仆仆从南方一座城市赶回小城时,已是两个月后的黄昏,落日的余晖把天德浑身上下镀上一层金黄,天德很满意此时的心情,南方有他一个事业有成的同学,同学让天德在自己公司里谋事,且许以高薪。天德预支了一年的薪水踌躇满志站在自己的家门前,满载而归的天德将两包礼物悄悄放下,然后从容地叩门,叩门时天德甚至还想起古人的一句颠扑不灭的戏言,“小别胜新婚!”

  天德都有点羞涩的笑了。

  “谁呀!”伴随着一句苍老的问话,门开处,天德母亲风干的脸庞和天德儿子干瘪的脸蛋挤了出来。

  天德心中一悬,妻子呢?怎不见妻子出来开门?

  妻子能为他开的,恐怕只能是通向地狱的门了,妻子在那个细雨霏霏的早上出门不久,神情恍惚地闯上高速公路,整个人先是腾空,跟着旋转,接着坠落,最后在地面上开出一片血色灿烂的雨花。

  天德就不明白,好端端的她怎么就闯上高速公路呢,这个疑问一直在天德心中盘桓了二十年。

  二十年,天德儿子一天天长大,求学,成人,结婚。天德儿子到现在还是没弄清楚,爸爸明明是很爱妈妈的呀,为什么当初出远门时就不肯告诉妈妈一声。是的,天德一直深爱着他的妻子,这么多年来一直独身未娶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

  这个念头一直折磨着这个刚刚做了爸爸的小伙子,小伙子心里越来越烦,烦得对自己既有点错误又有点儿不幸的婚姻失去了耐性。

  太平淡了,真是一段平庸的人生,什么时候生活才能有点张力和弹性?

  小伙了皱眉头,一如当年父亲寻找悬念时的翻新版本。

  (湖北钟祥市邮政局1-105信箱邮编:43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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