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决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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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分类:小小说月刊2016年

李阿舍是福建诏安人,明代闻名闽粤两地的民间武术高手。
  李阿舍出身大户人家,从小过着衣食无忧,优游自在的日子。至今诏安人形容一个人不学无术、无所用心就会说他“闲得像阿舍哩”。
  李阿舍的父亲是茶叶巨商,常年在南洋经商,很少顾家,对李阿舍缺少管教,小阿舍顽劣贪玩。一个酷热的夏天,小阿舍到东溪岸上玩。溪岸上野草丛生,沙滩上经常有人乱扔的垃圾杂物,间或也有死狗,甚至死婴,一片狼藉,经常有饥饿的乌鸦到溪岸上觅食。天气大热,常人都在四处寻觅荫凉处避暑,小阿舍却褪去上身衣物,放了很多臭不可闻的腐肉在身上,然后躺在溪岸上,久久一动不动,犹如死尸,一群觅食的群鸦发现如此“美味佳肴”,欢喜飞来,正当群鸦呱呱飞下啄食,小阿舍突然暴起,群鸦惊逃,小阿舍哈哈大笑,左右手已各抓住一只乌鸦。玩性之大,手法之奇令人叫绝。
  李阿舍不好读书,也不好经商,却好习练拳脚,舞枪弄棒。李父常年在外,阿舍也乐得无人管教,可以四处游荡,拜师学艺,与人切磋较量。
  有一次,李父回到家中,李阿舍恭恭敬敬地捧茶伺候。李父问阿舍有没有把家财拿去做生意,阿舍随口就说没做生意,拿去学功夫了。李父恨他没把钱用在正途,一气之下就把阿舍捧上来的茶杯和茶盘摔下。只见李阿舍一个“鹞子翻身”,然后轻轻落地,双手仍捧着茶杯,茶汤未荡出分毫,而双脚稳稳踏着茶盘。其父大为惊异,不料儿子竟练成如此身手,也算是另一种学有所成,于是转怒为喜,不复计较。
  据说李阿舍曾经上过少林武当学艺,但无从考证。根据民间传说,李阿舍轻功和硬气功都极好,李阿舍可以足点稻叶飞奔,可以翻身坐芭蕉叶上,而从芭蕉叶翻身跃下,一脚跺下,青石板竟然为之裂开。李阿舍好与人交手,从未有败绩,闽粤远近的练家子闻风而来,无不败于他手下,“闽粤第一高手”称号自此传开。
  成年的李阿舍也娶妻成家,仍不改好游荡爱管闲事的习性。也有一回,李阿舍与高手过招,终于身受重伤。此高手竟是一平凡补鞋匠。李阿舍忿其不可一世,与之约架荒郊野外,既分高下,也决生死。决斗中两人各自使出致命绝招,狠下重手,补鞋匠击中李阿舍胸部,李阿舍则击中他的命门。补鞋匠将倒之际,狞笑地说,“你活不过半个时辰”。李阿舍冷冷地说,“你活不过五步!”果然,补鞋匠走不了五步就口吐鲜血而死。
  李阿舍知道补鞋匠并未虚言,于是使出绝顶轻功,在半个时辰内急赶回家。为了不惊动老母亲,李阿舍翻墙进入内室,急呼其妻子,将其倒吊房梁,褪去上身衣物,用竹板大力抽打,许久,李阿舍终于将体内瘀血逼出,才保住性命。
  经此一役,李阿舍并未收敛,依然爱上红楼爱进赌场。一次到潮汕高堂逛赌场,李阿舍得罪了当地黑老大“红十娘”,李阿舍出手伤了“红十娘”,但对方仗着人多,群起围攻,“红十娘”的大徒弟还使出喂毒暗器,并击中李阿舍胸部。李阿舍寡不敌众,兼身中奇毒,于是使出足点稻叶的轻功,逃出重围,对方紧追不舍,但终究没有追上。据说当时是农历的八月,正是水稻成熟待割的季节。从高堂到诏安至少有四十里地,李阿舍能在一个时辰内赶回,可谓神速。
  李阿舍回到家,天时已晚,为了避免惊动老母,仍然翻墙进入内室,仍然呼叫其妻将他倒吊房梁,用竹板大力抽打,直到毒血逼出,才能再次获救。其妻按其嘱咐,急忙施救。夜深人静,抽打声音惊醒了老母亲,老人循声而至,惊叫媳妇开门,媳妇无奈开门,老人见儿子被倒吊,身上伤痕累累,以为媳妇毒打老公,于是尽力呵斥阻止,其时李阿舍已处于昏迷状态,自然无法开口解释,其妻百口莫辩,未能说服老人相信她正用独特疗法拯救老公,于是在他老母和老婆纠缠之际,李阿舍错过了最佳的救治时机,一代豪杰不治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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