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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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分类:小说月刊2016年

一天凌晨,局一号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机场接一个大电视台的摄制组。我没顾上洗漱,急忙打局驾驶班大刘的电话。我洗漱毕,大刘的别克商务车也正好到了楼下。路上,再眯上一个回笼觉,别克商务车就到了机场。拿着接人牌,守候在出口处,觉得还有些困。
  一会儿,航班到了,有个一脸大胡子的北方大汉跟我打招呼。对上号了,他们一行六人,正是我要接的摄制组。
  六个人,一大堆设备和行李。我自然得伸手相助,然而正当我拎起一件设备时,却被北方大汉伸手拍了一下,嘴里“No,no”的,一脸不满。
  其他人都坏坏地笑了,说,那是灯爷的心肝宝贝。
  我这才知道,一脸大胡子的北方大汉,叫灯爷。可为啥叫灯爷,我不得而知。
  我心里不痛快,但还是挺宽容,人家毕竟是大牌电视台的,设备金贵,自然碰不得,小心为好。
  才接了摄制组,局一号的电话也到了,说他一整天都要在省里开会,先把摄制组在瑞士大酒店安顿了,休息一下,等他晚上回来后为他们接风。
  中午,我安排他们在宾馆吃了顿便餐,安排了点小酒,大家都说要好好休息,没喝。只有灯爷独自喝了小半瓶五粮液。见他抽烟,我专门到服务台上为他取了包红中华烟,他只顾喝酒,一嘴“No,no”的。其他人又都坏坏地笑了,说,他只抽大前门,还是不带嘴的,烟盒是白色反过来包装那种。我拿着烟的手僵住了,这才觉得灯爷是个水很深的人物。
  晚上,局一号回来了,召集了几名能喝酒的中层一号为摄制组接风。
  服务员抱上来一箱五粮液,灯爷见了,又说“No,no”。
  局一号自然得尊重客人意见,灯爷说,我们来了好几次江南,江南没人,确实没人。
  局一号不解,反问,此话怎讲?
  灯爷说,这五粮液,软不啦唧的,换肖尔布拉克。肖尔布拉克,谁也没听说过。局一号,亲自打了一个电话,让我下楼去等,人家酒庄总经理亲自开了兰博基尼送来了三箱陈年肖尔布拉克,原来是新疆高度烈酒。
  局一号说,我不会喝酒,我的部下陪你们。
  灯爷说,一人一瓶,先打个底。其他人都坏坏地笑了,说,我们的酒,灯爷代表了。
  灯爷是个汉子,酒风一哥。三杯敬局一号。局一号心中过意不去,从不喝烈酒的他,也舍命陪君子,连干三杯。灯爷一时性起,竟然又反陪了三杯。一圈敬下来,灯爷的一瓶酒竟然喝干了。
  喝干了一瓶肖尔布拉克的灯爷,坐在那里等其他没干完的主。我只喝了八两便躲进厕所里吐了。局一号撞见了,让大刘先送我回家了。
  第二日,我开了闹钟,一早起来还是头晕晕乎乎的。叫上大刘,陪摄制组的人吃过早餐后,再陪摄制组去基层一线拍片子。
  有了机场的教训,我不再为他们搬设备。这样也好,我耷拉着两手,看着他们忙乎。
  灯爷,确实是个人物,据说昨晚喝了一斤半的肖尔布拉克,第二天干活仍有条有理。六人中,灯爷设备最多,事无巨细,他都不让人家插手。于是,每次开工,大家总是在等他,等他把全部设备安置好、调试好了,才开始拍摄。于是,摄制组里的其他人都坏坏地说,灯爷,等爷也!
  灯爷也牛,说,不等爷,你们拍个屁!
  拍了三天,正好把三箱肖尔布拉克喝完,摄制组也收工了。
  局一号还是让我送他们去机场。
  等候出发时,灯爷把我拉到一边,有点诡秘地问,你们这次没有给几位准备啥纪念品?!我一愣,我真的不知道。想想不妥,我发一短信给局一号。局一号让我按照灯爷的意思办。局一号叫来了会计,灯爷带着会计说是给每人办了一份纪念品。临上车,我一看纪念品,好像多了五六份,问会计。会计说,确实多花了一万元。会计还说,这是灯爷的意思,说是帮他们上司准备的。
  摄制组走后,有知情人,把这事捅到了对方电视台当地的纪委。后来,人家那边的纪委专门给了我们一个回复,说灯爷是摄制组外聘的临时工作人员,为这事解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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