瞒天过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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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分类:小说月刊2016年

钱包愈来愈鼓,白小勇腰杆儿越来越粗,那张下巴后缩的蛤蟆嘴,自然是愈发地贱了。这不,晓柳沐完浴,倒垂着一头答答滴水的长发,刚走进卧室拿吹风机,白小勇的嘴,便抢在吹风机前面嗡嗡起来。
  喂,大晚上的,吓什么人啦?瞧你这披头散发的,一走进来,我都分不清哪是后面,哪里前面了。
  晓柳咂摸出话中的意思,气急败坏,“名言”就飚出来了,我平胸,我自豪,我为国家省布料!T台上的模特,哪个不是平胸?我这叫走在时尚前沿上,懂不?
  时尚,白小勇不懂,却懂身体的蠢蠢欲动。年轻时的晓柳,苗条,纤细,颇有些“隔户杨柳弱袅袅”的韵味,然而,经过了几年烟熏火燎,柴米油盐的婚姻生活,那曾经奉为至宝的韵味,便藏了一日三餐的油烟,夹了哺乳期的奶腥,裹了小孩的尿骚,令白小勇不胜唏嘘之余几欲闻风而逃了。
  其实,也没那么平了,较过去还丰满了些,不信,你摸摸?晓柳见白小勇嗤之以鼻,便放弃了嘴上的自豪,厚着脸皮贴上来,将白小勇的手放在自己胸前。
  白小勇故意大力捏了一把,晓柳微不可闻地呻吟一声。
  要不要这么夸张?演A片啊!白小勇不无嫌弃地缩回手,脸冷了下来。
  晓柳残留的自尊,便如水银泻地,四崩五裂了,怎么捡也捡不起来。
  同样是女人,差别咋这么大呢?白小勇脑子里,飞速地拾捡着和西西在一起的片段。
  西西的脸,长的什么样儿,白小勇有点模糊了。西西的胸,偏偏在他的记忆中鲜活着。有一次,白小勇和晓柳难得在一块儿看电视,里面正播放着“今麦郎”方便面广告:皇上吃了都说好,面要弹的才够意思!白小勇憋不住一顿猛笑,他想起了西西的胸。
  笑什么呢?晓柳有点不明所以。
  这胸,不,这面,弹弹的,真好!白小勇揶揄着,一答。
  晓柳不动声色。
  将冰箱里塞满了今麦郎方便面,一天一包,吃得白小勇好一段时间都不敢拿平胸说事。
  晓柳就是这么缺心眼,但也说不出别的什么不好。西西吧,露水情缘,偶尔消遣一下可以。
  消遣多了,费用会增加,风险也同步增长。
  费用白小勇可以一笑置之,面对风险,白小勇就不能闲庭信步了。
  西西的胸破了,闹到白小勇家里,鸡犬不宁。
  胸怎么会破?晓柳问。
  假胸,里面的硅胶流窜了一身。
  她想要什么?
  要求到韩国,重新做隆胸手术,再给一大笔赔偿。
  我陪她到韩国,你给她钱。晓柳处变不惊。
  你,居然不怪我?白小勇抬起头,要重新认识晓柳似的。
  晓柳摇摇头,脸上是圣母般的光洁。
  白小勇想抱住晓柳,又惭愧,只好捂住脸,他突然有了在亵渎神灵的感觉,哪怕是看一眼晓柳都不敢。
  晚上,白小勇鼓起勇气同晓柳温存一番,还是老婆的平胸好哇,天然,真实,更重要的是,捏不破。
  咦?晓柳的胸,似乎变得丰满了那么一点点。
  人家这是二次发育嘛,生活条件好了,你买了那么多补品给我吃,忘了?
  也是!
  男人都有第二青春期的,白小勇的嘴巴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老天爷还真的眷顾我,去了一个弹弹的,还我一个弹弹的。
  晓柳和西西,一块到了韩国,带上了白小勇的信用卡。
  西西提前一步回的国,修补一个破掉的胸,在韩国,不是多么大的事。
  白小勇问西西,晓柳呢?
  晓柳说难得出一次国,得好好玩玩。
  这一玩,居然又是近一个月,其间白小勇找西西,西西手机换了号码。
  晓柳到底回来了,在那个卡上的钱呈透支状态时。
  小别胜新婚,白小勇再次抚摸着晓柳的胸,感觉真的胜过了当初,甚至于还有了挺拔的迹象。
  经了西西的事,白小勇与晓柳的夫妻感情同样坚挺了不少。
  背着白小勇,西西跟晓柳见了一次面,西西就要嫁人了。
  西西说,谢谢姐姐,没姐姐的大气度,我的生活肯定是一塌糊涂!
  晓柳摇头,说姐姐也谢谢你!
  谢反了吧?西西跟晓柳分手后,还盯着手里晓柳塞的红包发愣。
  一点也没谢反,晓柳回到家,对着镜子看自己的乳房,那里有一道淡淡的疤痕,已经看不出来了。
  感谢西西的胸破了,不然晓柳的婚姻一定也不攻自破,她那会刚查出乳房里长了肿瘤,韩国之行,陪西西修补破胸只是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正好掩饰晓柳先做肿瘤切割再悄然做无疤痕丰胸的手术。
  你以为,就你白小勇会玩瞒天过海的把戏啊!晓柳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得泪水溅满了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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