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包香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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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分类:小小说月刊2016年

大发和二发很小的时候,家里仅有的三间破草房倒了,还压死了娘。哥俩决心长大之后学盖房,盖那种压不死娘的房。
  从那以后,大发发奋学习,考上了建筑学院,立志搞建筑。毕业之后,他在省城一家建筑公司干设计。后来他发现老板私下篡改他的设计方案,偷工减料,便与老板吵了一架,说他不愿盖那种压死娘的房,老板说他死心眼。两人说不拢,大发愤然辞了职,拉起一帮人单干。大发盖的房从不作假,名声就渐渐大了。短短几年,大发有了自己的公司,生意越做越大。
  二发学习成绩没大发好,早早辍学跟着村里的泥瓦匠当小工,搬砖和泥,从不叫苦。二发身体瘦小,爹看着心疼,说不行就换个行当。可二发有心计,每天除了干活,还偷偷跟师傅学艺,师傅下尺寸,计划料,二发都暗暗记在心里。收工回家后,就是再累也要把那些数字记下来。几年过去,记了满满两大本,二发心眼又活泛,盖房这套活就全拿下来了。他先给爹盖了三间新瓦房,后又挑头弄了一班人马,三乡五里,修房盖屋,干得热火朝天。
  爹走在大街上,时不时有人找他,问他二发有没有空,家里想盖两间房。爹就高兴地说,我回去给你问问,看小子活紧不紧。人家随后又说,你跟小子说说,价钱可别高喽。爹喜滋滋地说,那是那是。
  最近听说大发在城里拦了一桩大买卖,是一个什么国际公寓,有好几十栋大楼呢,爹就更高兴了,逢人就说,我儿子出息了,都把楼盖到国际上了。
  二发想起他哥来,心里不舒服。哥接一个工程动辄上亿,他不过是小打小闹,一年赚不了几个钱。最近,他在用料上又动起了脑筋,说白了,也就是做做手脚。偷工减料,收效不大不说,还影响了生意,找他盖房的主明显少了。听爹说,大发最近接了大活,就鼓动爹给哥打电话,想要点活儿干。
  爹就打电话,叫大发回来,说有急事商量。
  第二天下午,大发开车回来啦。一进门,大发见爹和二发都在,就问爹,啥事这么急,我还忙着呢。
  爹说,你弟想跟你干。
  大发问二发,你不是干得好好的,进城干吗?二发说,俺想挣大钱。
  大发说,可你有资质吗?上面查得紧,没资质可不行。二发说,哥,你把俺挂靠到别人名下不就行了。
  爹说,啥资质不资质的,还不是你说了算?
  大发还有些犹豫,二发就把哥领到一家新盖的二层楼前,让大发看他做的活地道不地道。大发没辙了,答应把二发挂靠到别人名下,爹和二发很高兴。
  大发这时掏出了20元钱,说出来得急,忘了带烟,让二发给他买盒烟。二发接了钱,说声行,就奔小卖部了。不一会,二发回来了。大发一看烟的牌子,问二发,怎么换牌子了?
  二发说,你说的那种牌子只能买一盒,而这种牌子能买两盒,连我抽的也有了。嘻嘻。
  大发没言声,吃饭时,才对二发说,最近上面查得紧,挂靠的事我看还是先缓一缓吧。
  二发刚才买烟回来就发现哥的脸色不对,莫不是为了那盒烟?于是说:哥,咋啦?兄弟抽你盒烟就不高兴啦?大发说,我不是那意思。二发说,那又是啥意思?哥俩为了一盒烟吵了起来。
  街坊邻居过来劝和,知道了原由,都说大发不对,钱多了反倒变得小气,为盒烟吵架不值。大发一生气,当晚开车回了省城。
  第二天,爹去了省城,想知道大发为啥突然改了主意。大发说,为啥?你想想,我让他买盒烟,他都动歪脑筋,这要是让他接了工程,那还指不定变成啥样子呢!爹想了想说,你说的也对,可你为啥不当面说呢?大发说,爹,当着村里的乡亲,我宁愿背黑锅,挨骂名,也不想让乡亲们知道这件事,不然,乡亲们还会找他盖房吗?
  爹从大发那出来,心说,该跟老二说道说道了,要不然,就真的没人找二发盖房了。
  选自《天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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