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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分类:小说月刊2015年

李金海:现居石家庄,先后在《北京文学》《山东文学》《长城》《作品》《北方文学》《鸭绿江》《四川文学》《山花》《百花园》《小说月刊》《金山》等文学刊物发表小说多篇,小小说《庄稼的声音》获大连市新农村文艺征文一等奖,多篇小小说入选各种年度选本,多篇小小说被《小小说选刊》《微型小说选刊》等选刊转载。
  
  后来,淘留在了北方一座繁华的城市,鹭则去了南方的一座古典水城。他俩彼此爱慕,海誓山盟,甚至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分散两地后,两人更是频繁地书信往来,传递相思之情,表达爱之坚贞。
  秋天的一天,淘正在他那作坊式的小工厂里忙碌着,一个靓丽的身影忽然伫在他的面前。淘一惊,本能地把油腻腻的双手藏到身后,但旋即脸上就漾起欣喜和幸福的微笑。是鹭专程从南方赶到北方看他来了。
  但是,晚上他俩深谈的时候,鹭提出了此行的主题,结束恋爱关系,分道扬镳。鹭说着说着就哭了,扑进淘的怀抱。淘也潸然泪下,紧紧地拥住鹭。鹭没有说分离的缘由,淘也没问。两人相爱,但不能结合,就是这样一个事实。本来,鹭不必专程来北方,一封信就可以解决的问题,但她偏要过来当面告诉他,似乎就是为了见证彼此的眼泪。
  事情处理得恰到好处,翌日清晨,两人表情平静,根本看不出是刚刚分手的一对恋人。鹭要返回南方,淘执意要送她。她答应了,但求他只送到两地的中途。他略一思忖,心领神会。他们在用行动作一首美丽而忧伤的诗。
  夕阳西下,火车咣当咣当几声响,停在了中途的一个小站上。这是一个小县城,车站十分破旧,沉浸在黄昏微光的氛围里,淘和鹭走下火车,相拥在站台上,直到列车员催促,他们才分开来。他站在那里,她从车窗探出头,相互泪眼相望,默默地挥手,直到在彼此的视野中消失。那一刻,在淘的眼里,他和她以及这里的一切,都漫漶成一幅富有韵致的风景了。
  岁月如梭,一晃就是二十几年。淘和鹭早就事业有成,儿女也已到了恋爱的年龄。鹭一直在政府机关做公务员,她的丈夫搞实业,两口子育有一个男孩,现今二十岁出头,可谓是一个幸福的家庭。淘经过艰苦的创业,尝遍酸甜苦辣,终获成功。淘一直想做一件大事。几年前,淘与两个朋友联手,承包下一座荒山,引水、栽树、建庙、修建亭台楼阁,把一座荒山硬是变成了一座热闹的公园。在这个公园里,有一处景观叫相恋小站,铁轨、枕木、木椅,都是真实的东西;简易的房屋,朴拙的站台,无不透出历尽沧桑岁月的厚重。构建伊始,淘专程去了趟他和鹭分手的那个小站,回来后,他绘出了相恋小站的草图。建造相恋小站,淘自然是存了点私心,他想把他和鹭的恋情定格在这里,转化成一道永恒的风景。不过,他和鹭是在小站结束了相恋,彼此背道而行。
  生活顺遂的鹭,经过拐弯抹角的关系,打听到了淘的手机号。那天,他们通了话,除了感慨岁月的无情,就是彼此家庭和事业的情况介绍,丝毫听不出两人曾经是相爱至深的一对恋人。临了,他们相互邀请对方到自己的地界做客。
  三个月后的一天,鹭忽然给淘打来了电话,说一家三口已经结束了在淘所在城市的旅游,准备回返,但很想最后过去拜访一下。
  淘很重视,和女儿小艾一起去宾馆接上了鹭一家人。鹭保养得很好,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小好多岁。她的丈夫头发黑亮,腹部隆起,一看就是一个成功的商人;儿子小清身材高挺,温文尔雅,一表人才。淘直接把他们拉到了公园里的度假宾馆,说好了,延迟一天再回去。晚饭两家人一起吃的,大家有说有笑,气氛十分融洽。小艾开朗大方,她和小清算是同龄人,彼此话语十分投机。
  第二天上午,淘和小艾陪同鹭一家人在公园里游逛。当转到相恋小站时,鹭略略一怔,继而释然,把意味深长的目光投向淘。淘佯装没有看见,转向鹭的丈夫,谈起了两个男人都感兴趣的话题。
  小清似乎对眼前的场景很感兴趣,左瞧右看,眉头微蹙,若有所思。
  小艾的目光不时地追随着小清的身影。后来,两个年轻人落到了后面,不知单独交谈了些什么。
  翌日下午,淘和女儿小艾把鹭一家人送上了飞机。本来淘没打算让小艾去,可小艾坚持要去,淘也就由她了。淘不会看不出,女儿小艾对鹭的儿子小清有点兴趣。年轻人的事情由他们自己处理,他不想过多干涉。
  小艾和小清交往了一年,开始时,小艾还有点避讳父母,后来,干脆就和父母公开了这件事。她和小清几乎天天都在QQ里见面,对各种话题都饶有兴趣,期间,小清还来看望过小艾两次,小艾也去过小清所在的城市。但是,淘发现,自从小清第二次过来走后,小艾和小清的交往就没以前那么热络了。
  一天,小艾对淘说:“爸,我想去见见小清。”
  淘从女儿的眼神里看出了她要当面去告别小清。他只淡淡地说一声:“去吧!”
  小艾是坐飞机去的。她在小清那里只待了一天。但是,她却是坐火车回来的。淘去火车站把小艾接上。他发现女儿的双眼上还存有泪痕。坐在车上,淘讲起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小艾忽然打断了父亲的话:“机票退了,小清非要坐火车送我回来,说这样两人待的时间能长些,但是在中途,一个小站,我让他下车了。”
  听到这里,淘一怔:“小站?”
  小艾喃喃道:“要是小清能坚持把我送回来,我想我俩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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