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妈妈！
　　啊！宝宝，你会冒话了？哎哟我的宝贝儿子，你会叫妈妈了？郝梅兴奋得热泪盈眶，伸手将婴儿床里的孩子抱起来，将儿子的小脸蛋儿贴到自己的脸上。
　　她对儿子喃喃地说着，妈妈的小宝贝，还没到一岁就会叫妈妈了，你知道妈妈多高兴吗？这会儿你那在欧洲公干的爸爸要是知道了，该有多开心啊！快，再叫一声妈妈，让妈妈听听。
　　妈妈！
　　郝梅这回听得特别真切，孩子确实在叫妈妈，可是，孩子紧接着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郝梅赶紧摇晃着身子轻拍孩子，嘴里不停地说着，宝宝乖，不哭不哭，妈妈爱你。可孩子却仍大哭不止，慌得郝梅不知如何是好了。
　　郝梅发现儿子的眼里似乎有一种异样的光芒，就好像不认识自己这个妈妈一样。
　　宝宝，儿子，我可是你的亲妈妈呀！在怀你的日子里，严重的妊娠反应让妈妈呕吐得死去活来，容易吗？妈妈拒绝了医生剖腹产的建议，冒着生命危险闯过了难产这一关，容易吗？妈妈虽然平时不在你身边，只让保姆照顾你，可那是因为妈妈工作忙啊！
　　郝梅说这话时，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滴到了孩子嫩嫩的小脸儿上。
　　可是，孩子的眼光并没有改变，哭声也没有停止。急得郝梅的汗湿透了衣衫，这可怎么好呢？这可怎么好呢！
　　不远处不断地传来噼噼啪啪的爆竹声，爹和娘在忙活着年夜饭。按理说，在外地当保姆一年了，终于回家了，杏儿应该高兴才对，可她非但高兴不起来，反倒感觉心里一阵一阵地堵得慌。
　　杏儿的表现让爹和妈看在眼里，急在心头。闺女大了，有心事了，可有啥话不能对爹娘说呢？杏儿娘在灶房偷偷地对老头儿嘀咕。
　　咱杏儿打小就脸皮儿薄，磨不开说，咱就不打听。闺女啥样，咱还不清楚吗？甭咸（闲）吃萝卜淡操心了。杏儿爹的话让老伴儿的心踏实点儿了。
　　外面传来了开门锁的声音，郝梅知道是妈妈来了。
　　呀！我的宝贝大外孙子，咋哭得这么厉害？你这当妈的是咋弄的？妈妈边埋怨女儿边接过孩子。
　　松了口气的郝梅对妈妈说，宝宝会叫妈妈了！
　　真的？郝梅的妈妈惊喜得心都颤了。我的大宝贝外孙子会叫妈妈了？快叫声妈妈，让姥姥听听！
　　妈妈！
　　啊！真的？真的！我的外孙子会叫妈妈了！郝梅的妈妈喜得眼里立刻现出了泪花。尽管孩子还在哭泣，可她还是忍不住亲了一下那挂满泪珠儿的小脸蛋儿。
　　这才几天没见面，大外孙子就出息得会叫妈妈了！姥姥悠着宝宝，宝宝不哭了好吗？
　　尽管郝梅妈妈使足了力气，用尽了哄孩子的方法，可怀里的外孙子还是哭个不停。宝宝怕是饿了，快把奶瓶拿来！
　　听了妈妈的吩咐，郝梅急忙取来奶瓶和暖水壶冲奶粉。待贴到脸上感觉不烫了，才交给妈妈。
　　郝梅妈妈将奶嘴刚塞到外孙子的小嘴里，就被宝宝吐了出来。呀！孩子咋不吃奶呢？郝梅妈妈问郝梅。郝梅一脸忧愁地答，这几天，宝宝就不爱吃奶。
　　也许是宝宝大了，想吃饭饭儿了，姥姥给宝贝大外孙熬粥去。郝梅妈妈将孩子交给了郝梅。
　　不稠不稀，金黄金黄的小米粥熬好了。郝梅妈妈又往粥里放了勺糖，用嘴将粥吹得不凉不烫了，才分外小心地将盛着小米粥的勺放到外孙子的嘴边，但心爱的外孙子再次让姥姥失望了。我说梅梅，以往宝宝最爱吃我熬的小米粥，今天是咋啦？
　　我也熬过了，宝宝也不吃。郝梅无奈地回答妈妈时，泪珠又在眼眶打转了。妈妈，你看宝宝的眼神，我咋感觉不对劲儿呢？
　　豆大的孩子，有啥对不对劲儿的。郝梅妈妈边说边朝外孙子的眼睛望去。嗯？是呀！咋好像不认识我呢？郝梅妈妈有些吃惊了，姥姥的大外孙子，我是你的姥姥呀！你咋这样看我呢？虽然姥姥为了照顾你舅舅家的大姐姐，只能隔三岔五地来，但姥姥在你出生的头仨月，可是没黑夜没白天地照看你呀！为此，姥姥的肾炎都累犯了，你咋对姥姥那样眼生呢？郝梅妈妈说着说着就哭出了声。
　　筷子虽然拿在手中，但面对一桌子丰盛的菜肴，杏儿一点胃口都没有。娘实在忍不住了，问，杏儿，有啥心事儿，给娘说说呗，总搁在心里会憋屈出病的。
　　娘的话，让杏儿立马泪眼蒙胧了。半晌儿，杏儿才嗫嚅着说，我，我想明天回省城，我想那个孩子了。
　　啥？明天是大年初一呀！杏儿娘有些急了。
　　回吧，要不心也早回去了。杏儿爹说。
　　尽管宝宝没命地哭，可郝梅还是听到了敲门声。打开门，一看见亲人，郝梅大喜过望，杏儿来不及说什么，就一把将孩子从郝梅妈妈的怀里抱过来。
　　妈妈。
　　宝宝咯咯咯的笑声，让杏儿鼻子一酸，泪就唰唰唰地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