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结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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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分类:小说月刊2015年

14世纪中叶,在大西北的库布齐一带,有一支以放牧为生的部落,他们生活在那里已经几百年了。
  那里土地广袤,树木繁茂,绿草如茵,溪水潺潺,是一处优质的牧场。
  一天,一队客商打破了牧场的宁静,客商们对这片土地啧啧赞叹。赞叹之余,又觉得这片土地只用来放牧实在可惜。
  客商们拜见了部落首领,建议开垦一些土地来种植庄稼。
  部落的粮食是从中原一带抢来的,数量少得可怜。首领也想种庄稼,但没人懂得如何种植。
  首领问,你能否帮我们找到会种地的人?客商们求之不得,立刻答应,但不是免费服务,他们看中了这里的参天大树。
  牛羊又不吃树,砍了树还能扩张农田和草场,首领答应了。
  很快,客商雇用的农民成群结队地赶来,迅速开犁种地。
  伐木工人也来了,没日没夜地砍伐树木。那些树木极其粗壮,成人伸开胳膊都搂不过来。这些优质的木料全都被卖往中原,搭起了亭台楼榭,建成了木塔小桥。
  客商们赚得盆满钵满。
  更多的人捕捉到商机,纷纷涌来。
  库布齐以北的另一支部落收留了他们,请他们种地,大青山以南的土地都被开垦起来了。
  水杉、松树、胡杨、曲柳,原始森林一片片地消失。砍伐的队伍越发壮大,不断向森林深处推进。
  几十年后,创业的客商们老了,儿孙们接替他们的工作,重复着上辈的生意。但大树越来越少,最后,客商们终于无树可伐,纷纷解雇了伐木工人,相继撤离了库布齐。
  草地越来越荒,牛羊开始啃食草根,草根啃光了,就吃粮食,但仅两年时间,粮仓就见了底。曾经的万里良田再也打不出一粒粮食,再不想办法牛羊就饿死了。
  部落的新首领召开紧急会议,最终决定向东北迁移,很快,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又一个早晨,曾经繁华一时的土地上死一样沉寂,仅剩下最后四名客商。他们收拾妥当,精神抖擞地上马准备返乡。
  回头远望,眼尖的人突然发现北方出现了一幅卷轴画,灰蒙蒙的,并在肉眼可及的地方快速展开。那幅画脚踩着地球,上连着云端,像一堵沸腾的墙向他们奔来。
  四个人骑马前行,有说有笑,丝毫没感觉到危险的来临。
  那堵墙飞奔到眼前,卷轴画变成了巨大的碾子。碾子滚过,人仰马翻,跌进沟里。沟坡上的沙柳救了他们的命,四个人连滚带爬,在背风的山坡上摸到一个山洞躲进去。
  沙尘暴刮得昏天黑地,没了时间的概念。不知道刮了多久,四个人带的水喝光了,食物也吃完了,马匹也仅剩下骨架。四人商量,一个人留守,其余的人去找水和粮食……
  时光荏苒,大漠浩瀚。这一段故事随着环境的变迁而沉沦,淹没在历史长河里,却又在若干年后,被人们无意中打捞出来了。
  五百多年后,一支考古队来到库布齐沙漠,经过长时间的考察,在被沙土埋了一半的山洞里,发现了一具木乃伊和几张羊皮。经过技术处理,在羊皮上发现了珍贵的文字记录,人们终于弄清了那段历史。
  这具木乃伊被送到博物馆展出,轰动一时。
  一天,老板张三带着上初中的儿子到博物馆参观,在博物馆门口碰见了同样带着儿子来参观的李四。张三和李四都是省企业家联谊会的常客,彼此很熟悉,他们热情地握手。
  李四说,张兄,听说去年贵公司尽管被环保局罚了五千万,但销售收入仍然增长了50%,真是佩服!
  张三不好意思地摆摆手说,我可比不了您,听说李兄的公司去年因为水污染事件停产三个月,但您的企业还是进入了世界五百强。
  两人在这边寒暄客气,两个孩子结伴走在前面。
  一个用玻璃封住的空间里,一具木乃伊横卧在沙土上,保持着出土时的姿势。旁边的玻璃柜里,并排挂着六张仿制的羊皮。两个孩子站定,仔细地阅读着仿制羊皮上的文字,认真地听讲解员讲解。
  听完了,他俩低头发现面前立着一块碑,上面用中英两种文字写着本组展示的主题:终结者(Terminator)。
  终结者?好有趣的名字!两个初中生看了一眼木乃伊,又看了一眼厚厚的沙土,最后把目光停留在远处正聊得火热的张三和李四身上,脑袋里全都是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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