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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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分类:小说月刊2015年

六月的天气,早晨天亮得早,才刚刚八点钟,太阳已经升起有三竿子高了。
  李有祥已经把家里所有该干不该干的活计都干完了,吃完饭洗洗涮涮,拿起挂在墙上的鞭子就走出了家门,每天上山放羊的时间到了。
  李有祥早年在乡镇机关工作,憨厚能干,可惜为人过于耿直,得罪了不少的人,老婆说他就是头犟驴,撞了南墙也不知道拐弯。所以,突然有一天,他就糊里糊涂地被罢了官。他也曾到局里去找过很多次,可惜,领导也不待见他。
  闲在家里没事,他就养了十几只羊。别人养羊是为了挣钱,他就是图个高兴,没事就喜欢领着他那十几只羊去山上逛荡。多好呀,蓝天白云,清凉的风一波一波地吹着,他兜里揣着烟,脖子上挂着麻绳编的大鞭子,头戴草帽,悠哉游哉地漫步在山梁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旷野上新鲜的空气。
  这时候的李有祥,他觉得要多自由有多自由,要多舒畅就有多舒畅。

  就是不当那个小破官,老子也照样活得要多自在有多自在。每当想起工作的事,他总要用脚狠狠地把烟屁股在山石上碾上几碾。
  今天,李有祥刚刚把羊从羊圈里撵出来,就见村外的小路上风风火火蹿出一个骑自行车的人。李有祥还没来得及看仔细呢,来人已经东倒西歪地到了他的面前。
  “哎呀,老李,那么远我就感觉是你,幸亏你还没走,否则我就找不到你了!”
  来人是乡里的会计马华,早些年与老李是同事,也是不错的好哥们。
  “你怎么来了?”看见是好长时间不见的兄弟来了,老李马上站住身子。
  “这不是来看你来了,都有些日子不见,想你了!”马华一边说着一边把自行车停在路边,用手抹着脸上的汗水,对着李有祥指一指车把上的包:“正好,咱也别回家了,我陪你上山放羊去,我顺便买了你最喜欢吃的凉拌猪耳朵和酒,咱哥俩喝两盅,有些日子不在一起喝酒了!”
  听说有猪耳朵,还有酒,李有祥心里暖暖的,还得是好哥们!
  自从他从领导岗位上退下来以后,过去那一张张笑脸都不见了,别说是对他恭敬,能与他笑着说话的人都不多了。日久见人心呀,还是老哥们老感情!李有祥在心里感慨。
  弟兄俩个一前一后顺着上山的小路一路前行,到了山坡,老李让那些羊自由地去吃草,他就与马华坐在树荫下抽烟喝酒。两个人天南地北地聊了个遍,直到太阳西斜,两人菜吃光了、酒见底了,原本红褐色的脸这会儿也成了酱紫色。
  今天老李高兴,一高兴,酒就喝得有些多,舌头都大了,他一个劲儿地攥着马华的手,说:“我……我是怎么……说来的?到什么时候你老马都是我最真心的朋友,老哥心里……有数……记着呢!”
  马华喝得少,他嘴里嘿嘿笑着,附和着老李,一遍一遍掏出手机来看。叮铃铃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响起,他赶紧挣脱李有祥的手,站起身走向远处听电话。
  他眼神有些紧张地看着李有祥,嘴里还一个劲地嗯嗯啊啊地答应着。挂了电话,他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然后,才催促着老李下山收工。
  到了山下村头,李有祥与他依依分手。
  他推着自行车走出很远的一段距离,站定身体,又回头看醉醺醺唱着沂蒙山小调的李有祥。
  马华不是因为喝了酒不敢骑车,也不是因离别而不舍。
  今天,上级来视察,领导怕那几个有名的上访户去闹事,而他,跟李有祥最好……
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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