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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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分类:小说月刊2015年

乔迁,本名乔立波,做过教师,现在机关工作。喜好文学,创作以小说、故事为主。已发表作品八百多篇,出版中短篇小说集一部、小小说集五部、故事集两部。黑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讷河市作家协会副主席。
  小两口哪有不吵架的,尤其现在的且是新婚的小两口,刚住到一个屋檐下就吵得天翻地覆也已是见怪不怪了。张明和李美丽就是这样的小两口。
  张明和李美丽结婚的第二天早上就吵了起来,说是早上,其实已快到中午了。俩人从甜美的睡梦中醒来,睁开眼睛看到身边躺着一个人,恍惚了一下,随即明了,从今以后床上再也不是自己一个人了,结婚了。俩人相视着甜蜜地笑了笑,很温情的。
  不知谁的肚子这时咕噜地叫了一声,几乎是同时,俩人都冲着对方说了一句:“我饿了!”
  按常理来说,俩人同时说出了一句话,应该是相对而笑的,可没有,俩人同时说出这句话后,却沉默了,相互对望着。
  他们都希望对方能够起身去准备早餐,或者去找点吃的拿到床上躺在被窝里吃。可谁也没动,俩人一动不动,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听着肚子开始鸽子般咕咕地鸣叫。
  男人的忍耐性永远没有女人好,张明忍不住开口对李美丽说道:“去弄点吃的呗!”李美丽眨动了两下有着长长睫毛的大眼睛说道:“你去。”张明说:“你是媳妇啊!你应该做好早饭然后叫老公起床的。”
  李美丽一撇嘴说:“凭什么呀?我是你媳妇可不是保姆,谁说媳妇就一定要起床做饭的?我们家都是我爸起早做饭然后叫我和我妈起床吃饭的。”
  张明立刻不屑地说道:“你爸还是男人不?我们家都是我妈做好饭招呼我和我爸的……”张明话还没说完,李美丽已出手狠狠地掐了张明一下,面带怒气地说道:“谁爸不是男人啊?你凭什么那么说我爸呀?你想叫我受苦受累,你还是男人吗?”
  张明怔了一下,脸色立刻涨红地说道:“我怎么不是男人了?你爸才不像个男人呢!”李美丽火了,立刻冲着张明高声喊道:“你才不像个男人呢,我怎么就看上你了呢……”
  俩人就这样吵了起来,而且越吵越激烈,声音越吵越高,吵声中火星飞溅,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硝烟味。
  有人说硝烟的味道会使人兴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俩人吵得天地昏暗、日月无光,最后疲惫不堪方才罢嘴歇战。
  一歇战,俩人同时做出了一个翻身的动作,床上的局面立刻成了背对背。背对背后,一切归于平静,是寂静,屋子里寂静得可以听得到空气游走的声音。
  突然,他们听到隔壁传来吵架声,很激烈的吵架声,虽然吵架声混乱不清,听不出吵架的内容,但他们绝对可以断定是吵架,因为他们刚刚吵过。男女的声音在激烈地碰撞,在火花飞溅,在忽高忽低地缠绕搏斗。
  张明和李美丽近乎同时翻回身来,对望了一眼,刚吵过的不愉快被突如其来模糊的吵架声一下子打飞了。
  他们屏住呼吸,努力聆听,确定吵架声是从隔壁传来的,李美丽一直腰坐了起来,把耳朵贴在了墙上,张明也立刻起身把耳朵贴在了墙上。
  隔壁的吵架声持续了很长时间,俩人把耳朵紧紧地贴在墙上,捕捉着不是很清晰很准确的声音,他们的眼睛充满了兴奋的色彩。
  直到隔壁的吵架声完全熄灭了,俩人眼睛里的兴奋才渐渐地黯淡下来,恋恋不舍地让耳朵离开了墙壁。
  张明和李美丽没有再躺下,起身,穿衣,上厕所,洗脸刷牙,找东西吃,吃饱喝足后,俩人牵着手出门了。
  没过两天,张明和李美丽又吵了起来,还是因为谁起来做饭的问题,俩人又吵得昏天黑地的。
  再以后,俩人吵架便变成了一种常态,有时三两天吵一下,有时十天半个月吵一下,因为年轻,火力都很旺,一吵就吵得地动山摇。但吵过了,又很快和好,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当然,这时候吵架的原因已经很多了,不再只是因为谁起来做饭的单一问题了。
  不吵架时,俩人又都很安静,玩儿电脑看时尚杂志,彼此的氛围很像平静的湖水,波澜不惊。不过,有时这对在湖面上安静温馨的鸳鸯会突然被惊起,因为他们又听到了吵架声,隔壁的。他们迅速地把耳朵贴在墙壁上,努力地倾听……
  大多还是听不清,听不清他们也兴奋地听,这成了他们的一大乐趣。他们甚至断定,隔壁住着的也一定是像他们一样年轻的夫妻。
  这天,张明和李美丽又吵了起来,吵得很凶,依旧地动山摇,激情澎湃。带着激情吵架,人需要花费的气力会更大。
  吵了没多大一会儿,俩人就都累了,累得不行,吵架的兴致突然消失,近乎同时一歪身靠在了墙上,身心俱疲得像要死去一样。
  突然,俩人听到了一种声音,是从隔壁传来的,这声音不是每回他们努力要倾听的吵架声。这声音很轻,也应该很小,但他们却听清了,真真切切无比清晰地听到了隔壁传来的声音:嘘!听——
  张明和李美丽登时大惊失色,被针突然刺了一下似的猛地闪开了墙壁,惊恐地对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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