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树下咖啡香

  • A+
所属分类:小说月刊2015年

赵欣,原名赵惠(慧),笔名阿侠,作家,诗人。男,汉族,1968年生。毕业于东北师范大学中文系,《参花》文学杂志编委,《海燕》文学杂志特约编辑。少年时代曾在《青少年日记》发表散文处女作,后辍笔。2012年末开始恢复业余创作,迄今发表70余万字作品,体裁以小说、诗歌、散文为主。作品散见于纯文学期刊:《作家》《芳草》《参花》《吉林日报》《城市晚报》《小说月刊》《海燕》《青年文学家》《辽河》《岁月》《短篇小说》《诗林》等。中短篇小说集《丈夫的诺言》被授予长春市政府君子兰文艺奖、组诗《印象净月》获得“净月杯”金冠全国诗歌大赛金奖、散文《愿阳光洒满一路》获吉林省委宣传部及吉林日报“我的中国梦”征文奖、小说《出事儿之后》获中国小说学会“文华杯”全国小说大赛一等奖。散文《寻找遗失的梦想》获“2014年中外诗歌散文邀请赛”一等奖、散文《故乡,老榆树的回忆》获长春市第三届群众诗歌散文大赛一等奖、2014年12月出版的小说集《回家》被吉林省作家协会确定为2014年度重点扶持项目、散文《大家,大师,老师》获2014年度中国散文年会的“十佳散文奖”、2015年1月8日被《吉林日报》评为2014年度荣誉作者。现为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小说学会会员、东北小小说沙龙副主席、吉林省作家协会会员、吉林省长春市作家协会理事。
  廿年前只身奔赴深圳,追寻梦想,如今回到长春,两手空空,一无所成。唯一安慰的就是体形未变,容颜未老,依然英俊。
  一踏上家乡的土地,那张娇媚的面容就穿越厚厚的尘埃,迅速变得清晰起来,近在咫尺。不仅面容,连周围的场景也都复原了:一棵茂盛如华盖的银杏树,树下小巧的桌椅,氤氲的暗香浮动。
  想到这里,他的心悸动起来,如同初春的野草。从前的她,还在那里吗?那里,还有咖啡屋吗?
  当年,若不是理智战胜感情,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的。他去喝咖啡,而她是服务员,他们一见钟情。
  银杏树下,爱情让咖啡更温馨甜美。告别那天,他喝了最后一次她给他调制的咖啡,味道苦涩。他拥着流泪的她,发誓说,我会回来。而她要在这里等他,发誓说,你不来我不老。
  岁月蹉跎,把一个激情燃烧的青年人磨蚀成一个落魄的中年人。任曾经的爱情如何美好,现实都是残酷的。他有过婚姻,如今单身,她是他这辈子择偶的标准,但他相信,她早已经嫁人了。
  回到家乡的那个晚上,他梦到了银杏树下的她,苗条的身姿,甜美的微笑……他决定去找她,尽管不抱任何希望,但是,即使白走一遭,也算了了心愿。
  城市变化太大,绕来绕去,他终于找到了那个街区——如今已是城市的中央地段,寸土寸金。
  那里不可能再保留院落,更别提什么树了,一定是黄金商铺或是高档写字楼。但很快,眼前的景象令他惊喜:那间院落还在,且扩大了一半的面积;那棵银杏树也还在,变得更加粗壮了。
  还有一个别致的门面,上面有几个大字:银杏树咖啡屋。四围密集的楼厦让他确信,这不是梦。心悸动起来,往事一幕幕呈现,他的眼角潮湿了。
  物是人非,那是怎样的心境。
  一个美女服务员迎出来,他差点就认错了人,很像,却缺少了她的清秀。他要了咖啡,慢慢品尝,银杏树的清香和咖啡的浓香在院子里弥漫。
  这个咖啡屋有多久了?他问。
  二十多年了。服务员很热情。
  这么多年一直都在?
  是啊。服务员是那种话痨型。你不知道,我们老板二十年前就在这里了。
  你们老板?
  是啊,那时候她还是个服务员,后来就兑下这个店直到今天。
  他的心再次悸动起来,颤声问道,老板,是男是女?
  女的啊!你不知道,我们老板可是个痴情的人。她至今未婚,据说是在这里等她的初恋。
  他烫着似的挪开嘴边的咖啡杯,颤抖地放到桌上,又端起来喝了一大口,似乎仍不解渴。
  她现在在吗?他抑制着情绪。
  嗯,一会儿就来了,需要给您请过来吗?
  别别!他有些慌乱。
  进了洗手间,他左右观察自己的脸、身材,很满意。他梳了梳头发,又把纸巾沾湿,擦了擦皮鞋。回到座位上端起杯子,却发现已经空了。他有些慌张,不知该如何面对美丽而痴情的初恋情人。
  这时,走过来一个中年妇女,不像是顾客,严肃地巡视了一圈,路过他桌边的时候,愣了一会儿,眼睛亮了一下又暗下去。她站在那里,像一面墙挡住了光线,还好,很快就离开了。
  他口干舌燥,按了几次呼叫器,服务员才气喘吁吁地赶回来。一边给他上咖啡一边说,真不巧,就这么一会儿不在岗,就被老板给逮住了。
  什么,老板来了?
  是啊,就是刚才啊。
  刚才进来一个胖胖的妇女……他盯着服务员的脸,疑惑地说。
  那就是老板!
  服务员的嘴唇一张一合,却没有声音,他在努力追忆着刚才的中年妇女:臃肿的身材,短粗的脖子,化妆品粉饰过的僵硬的脸,转过身时小锅似的肚子。
  真的是她?不,不会,一定是搞错了。
  他恢复了听力,服务员一脸崇拜的表情,说,你不知道,老板曾是大美女呢!隔壁的房间有她年轻时的照片。
  反复鉴别那几张照片之后,他像饱胀的气球突然爆裂了一样瘫软了。是的,中年妇女就是她,她就是老板。她怎么会变成这样,这是不可想象的。他呷了一口咖啡,觉得很凉很淡,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应该马上离开。
  服务员给他买单的时候,仍然喋喋不休,你不知道,我们老板上了富豪排行榜呢!
  什么排行榜?他放缓脚步。
  富豪排行榜啊!你知道吗,就这块地皮,老值钱了,不过不管开发商给多少钱老板都不卖。
  他的心大大悸动起来,一个念头萌生,且不断膨大,如同那棵银杏树般葳蕤。
  老板还在吗?我想见见她。
  你看,老板来了。服务员甜美地笑着。
  顺着服务员的目光看过去,银杏树下,他的初恋情人正优雅地走过来,金灿灿的阳光在她的周身衬出一圈柔美的线条。
  真是太美了!他看呆了。
  此刻,院子里咖啡的馨香愈加浓郁。

发表评论

:?: :razz: :sad: :evil: :!: :smile: :oops: :grin: :eek: :shock: :???: :cool: :lol: :mad: :twisted: :roll: :wink: :idea: :arrow: :neutral: :cry: :mrgreen: